【118】毀容(1 / 3)

青虎受命回到雲族拿聖露。聖露這東西,因為雲島是下聚集雲氣並且最接近雲氣的地方,所以在這裏形成的露珠不同於其它地方的普通露珠,具有聖潔的神氣,可以陶冶洗滌心靈裏的穢物。其中,以特定日子能收集到的聖露為最寶貴。

按照這樣的法,這麼寶貴的東西,這麼難以得到,肯定不是一般人能獲得的。因而,在雲島上,除了聖露,還有其它隻屬於雲島的法寶,都被雲族的一個機構來指定打理。這個機構的名字,叫做雲清閣。

上回,雲塵景讓人從雲島上采集雲島忒有的田螺給東陵兩個皇子吃,叫的就是雲清閣的姑娘雲晴。

這雲晴不是一般人。由於掌管雲清閣的雲族長老屬於一種半退休的狀態,這個雲清閣如今所有事務,基本都是由這位長老的孫女雲晴姑娘來打理。可以,現在的雲清閣,實屬於雲晴的統治下。其他人,想從雲清閣拿到那些專屬於雲島上的寶物,隻能通過雲清閣,隻能通過雲晴的同意,包括雲島上所有的住民,也包括了雲塵景這個宗主本人。

青虎急速回到雲島的時候,過了一日一夜了。

雲晴的丫鬟采薇,每早上,都要上山,為自己家的姑娘打來山間最好的水。這水,不是用來給雲晴洗臉的,這水取自雲島上忒有的一門溫泉,具有療傷驅寒的作用。雲晴的腳很時候從山上摔下來,之後留下了殘疾,隻能是靠這個溫泉水,每維係她基本能走路的一個姿態。

采薇提著木桶水下山時,遠遠望見了青虎飛來的身影,眉頭就此一皺,喊:“你又來做什麼?”

聽采薇的口氣,都知道這個丫鬟對青虎意見多多,不是針對青虎本人,肯定也是針對青虎背後的人。

撓了撓腦袋,青虎轉過身來,見她提著一大木桶水沿山中的石梯而下,像是步履艱難,於是疾步上前,伸手要幫她拎水。采薇卻是朝他瞪個眼,甩開他的手:“不用!用得著你嗎?你有這個好心,會這會兒專門來獻殷勤?”

青虎被她這話堵到喉嚨口發酸。知道她這話是有幾分道理的。

平日裏,他到雲清閣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來,還不都是因為主子的吩咐,到雲清閣討要東西的。久而久之,采薇對他和他主子有意見,確實應該。想他們在這兒討了這麼多東西,卻似乎從來沒有真正有一次是到這兒認真登門拜訪答謝過。

而且,他主子幾乎是自己都沒有來過,每次,都是派他過來拿。

求人給東西,卻從不親自上門,從不親自答謝。哪怕貴為宗主的身份,這個禮儀起來,也是差強人意。搞不好,人家還誤以為他雲塵景是嫌棄了雲清閣,既然嫌棄了雲清閣這地方,卻還整日到這兒討東西,豈不是很厚顏無恥很作踐。

見青虎答不上話來,采薇冷冷地從鼻孔裏哼了一聲,提著木桶,擦過青虎的身邊,推開門,走進自家姐的院子,隨之要把門關上。

青虎見著可急了,兩隻手推著門,著急地喊:“我家主子真的有重要的事要求雲晴姑娘。”

“真是很重要的事,那親自來求啊!”采薇不管他,雙手拉著門,

青虎把身子都擠進了門縫裏,好聲好氣地:“這個事真耽誤不得的,人命關。”

“我知道絕對不是宗主出事。若是宗主出事,長老閣的長老一個都不在雲島上了。可我今早上還看著他們登山修行。”采薇意味地衝他眨眨眼,“我,青虎,怪不得你爺爺要你。宗主犯癡,你不攔著,還跟著宗主犯癡。宗主這是做了幾輩子的孽,才弄了你這樣一個家臣,助紂為虐。”

“哎呀,真的不是——”青虎滴著滿頭大汗,想不是,但是,心裏卻很明白,雲塵景這一做,是為太子為拜把兄弟,其實裏麵有幾分,同樣是為了她。

“你和你主子不用信口雌黃了。”采薇指著他鼻子,圓瞪著眼珠,“你和你主子害羞不害羞。從我們姑娘這兒討東西去討好其她女子,而且還是有夫之婦。我知道,我們家姐從跛腳,殘疾,入不了宗主的眼睛。但是,侮辱人也不用這樣吧!一次兩次三次,多少年來多少次了,你們主仆倆有沒有良心,良心都被狗吃了!”

青虎臉上被她砰了滿唾沫星子,一句話卻都不敢接。或許,此刻他多少可以理解到雲塵景為什麼不親自來雲清閣了。為的,就是最大限度地避免誤會。

雲族裏麵,基於上屆的宗主與宗主夫人早逝的緣故,長老們算過,雲塵景最好是娶回島內自己族人的女子為妻最好。雲晴縱使是個跛子,但是,論身份,是雲清閣未來的閣主,與雲塵景是十分相配的。況且,雲晴是個跛子並不妨礙雲晴遭到族裏年輕男性的的喜歡。雲晴樣貌姣好,氣質猶如清荷一般,脫俗動人,在雲族人眼裏,不比下三大美人差一截半截的,同樣是猶如仙女下凡。

雲族人更看重的是心靈美。而雲晴的美,正是發自內心深處,讓人深深敬仰。

有這麼多人追,可雲晴早已過了一般姑娘家出閣嫁人的年紀,遲遲未婚,什麼原因,大家心裏都一清二楚。

起來,他家主子,那麼心胸開闊的一名男子,怎麼可能會鄙視或是嫌棄一個姑娘跛腳。隻是,他主子那性子,喜歡雲遊四方,在外散漫慣了。感覺與雲晴這樣始終呆在雲島上的人,完全不來電,不搭邊。

男人結了婚,不指望能收起性子。而雲晴這種狀況,注定沒法出島。一個喜歡在外遊玩,一個一直呆在家。這種夫妻怎麼當?隻要腦子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雲塵景更看重的是夫妻比肩而行。雲族的長老們和大多數人,卻都覺得雲塵景的要求異類。娶個老婆,把她放在家裏並沒有什麼。

青虎對此更難以啟齒了。

該怎麼呢?

若是,他家主子真的是對雲晴一屑不顧,真的是對雲晴置之不理,那麼,真的結婚不結婚,娶不娶雲晴都無所謂了。正是,可能在他主子心裏頭,對這位跛腳的姑娘是心存憐惜的,生怕娶了她不過是讓她過著比婚前更鬱悶的日子,讓她一個人獨守空房當怨婦,那還真是不如不娶,娶了人是害了人。他雲塵景不做這種害人的事。把他人的罵名全背在自己身上都絕對不做這種害人的事。

這些話,他又不能替代他主子出來。而且,出來後,真能有幾個能了解他主子的,難。

見青虎又答不上話,采薇為自己家姐氣到滿臉都紅了,用力拉著門,非要把他趕出去。她姐哪能再這樣一而再再而三遭受人家的侮辱。

太過分了。哪怕是宗主,高高在上,都不能這樣侮辱人的,把一個女子的青春年華都當成什麼了。太過分了!

青虎擋在門縫裏,別無辦法了,隻能衝屋裏麵喊:“雲晴姑娘,雲晴姑娘!”

要驚動到姐了。采薇一下驚慌,伸出一隻手去捂住青虎的嘴巴,同時朝他怒瞪眼珠:“你有完沒完!有你這樣厚臉皮的人嗎?黑心人,想討取我家姐的同情,別指望了!”

青虎被她罵了一通,一動沒動,隻是伸出一隻手指,指指她後麵。

采薇順他指的方向,心頭驀地一慌,捂住他嘴巴的手縮了回來,回過身,正好見她家姐斜倚在門上,於是忍不住怒意又衝青虎瞪了兩眼:有你的!

青虎實在沒有時間睬她了,這事關人命,至於想罵,無所謂都罵吧,反正他主子都不知背了多少年罵名了,不差這一回。徑直走過去,走到了雲晴麵前,急匆匆:“宗主急需聖露,還請雲晴姑娘開閣取聖物。”

雲晴斜斜地倚在門邊,似乎精神也不太好。

青虎不知道剛才采薇的那些話她聽到了多少。實話,采薇那話像是在罵他們倆,可是,若是被當事人自己聽了,不是出氣,是像刺,刺到雲晴心頭上。青虎都可以想象得到,因此,像是替主子贖罪似地低下頭,輕聲:“東陵太子被人陷害,可能得了失心瘋,急需用聖露延續性命。人命關,還請雲晴姑娘理解。”

雲晴抬了下眼皮。似乎不用想,都知道他讓人來她這兒討東西隻能是為了誰。所以對青虎這話,猶如白開水似的,沒有任何驚奇的表情掠過,紫紅的嘴唇淡淡張開:“這事兒我都知道了。聖露也已經備好,隻等你們來取。”

青虎沒想到是她這樣的回話,那一瞬間,感覺整個慚愧能占滿自己和主子的心裏麵,讓他一張臉都通紅了起來。

采薇走過自己姐身邊,對他用力地哼了哼:“你以為我家姐真是那種見死不救冷血心腸的人嗎?問問你們自己,誰才是冷血心腸!”

“是,是我的錯。”青虎拍拍自己的腦袋,以表謝罪。

采薇直接他:“不用做戲了!”

雲晴這時插了嘴,對自己丫鬟:“進屋拿東西出來。救人命這種事是不能耽誤的。”

聽自己主子都發話了,采薇隻得暫時收起嘴巴,走進屋裏。

青虎連忙鞠躬答謝:“改日定和宗主親自上門答謝。”

雲晴對於他這句保證,已經聽到耳朵都生繭,都知道他這是客套話,沒有一次是真的,嘴角蔚然一笑,幾分雲淡風輕的清淺,:“這回,我還真得去見宗主呢。你不會阻攔我不去吧?”

青虎愣然之間,張大了口。從屋裏取了東西出來的采薇,一樣麵露震撼,心急如焚:“姐,你,你想出雲島?!”

雲晴的腳不行,每能在自家院子裏走上幾圈,已是很不錯了。論出島,若在外頭出什麼事的話,這逃都成問題。這也是為什麼長老們拘禁她不得出島的緣故。

“是。”雲晴淡淡地答。

青虎低下頭,硬著頭皮,額頭都冒出了大汗,這事兒太出乎意料了,:“雲晴姑娘其實不必出島,有什麼事,吩咐我去做就可以了。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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