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蠱族(3 / 3)

做完了這事,她躲在暗處緊密觀察那位侍女的動靜。隻等黎子墨把那放了迷藥的茶喝了,一切萬事大吉。沒想到的是,那個侍女走到半路,突然在某個拐彎處掉頭,不會兒,走進了招待客人的前堂。

金素卿錯愕。見那侍女把茶是端到了南隅國的飛燕公子麵前,行禮:“請公子喝茶。”

飛燕沒有疑問,端茶喝了口。

金素卿想,這南隅國劍士喝了迷藥發作了怎麼辦,她趕緊先撤吧。

身子剛要轉回去撤走,突然,在下麵的前堂發出一道嘔吐聲。

金素卿趕忙回過頭看,隻見飛燕誠然是沒顧得上禮儀了,彎腰往地上直吐,吐的全是黑咕隆咚不知什麼東西的水,流了滿地,看起來甚是嚇人。

飛燕吐得是七暈八素,卻也明白自己肯定不是突發疾病,而是被人謀算了,於是,手顫抖地扶著桌麵,指向東陵侍女:“你,你下毒!東陵子好狠,不止殺我們公主,還對我下毒!”

東陵的侍女卻是嚇的臉色發白,跪下搖頭:“沒有,奴婢沒有下毒。我們皇帝更不會對公子下毒。”

“本公子怎會信你們這話!”飛燕抽出隨身佩戴的寶劍,舉起來,沒能抹了侍女的脖子,自己的身體就先倒了下來。

砰!

重重落地的聲音,伴隨更為驚恐的一幕出現,隻見倒在的地上的飛燕,全身居然長出了黑色的毛毛,像是一根根黑頭發一樣,同時,飛燕公子那張據也是迷倒了不少女性的美貌,從唇紅齒白的白皙變成了黎黑,肌肉扭曲,是慢慢地露出了一張獸物五官的形狀來。

金素卿感覺自己全身,突然間是掉進了冰窖裏一樣,四肢打著哆嗦,連站起來都沒有力氣了。等她,慢吞吞地想爬下屋簷時,回頭,見到一雙腳出現在自己麵前。仰起頭來一看,見不知何時,東陵人都在她四周圍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

儼然,這些人早已知道她來了,而且,故意的,讓她在茶杯裏下了藥送去給想為瓊月報仇的南隅國人,一箭雙雕。

林璟琪冷冷的眼珠,落在她臉上:“西真的皇女,是謀劃著要謀害我們聖上?”

“不,不是!”金素卿激烈地反駁。

可是,為什麼,西真女皇給她的,不是迷倒男人的迷藥嗎?怎麼變成如此詭異的能讓飛燕變成野獸的藥?

“素卿娘娘,不如末將先帶娘娘去看一下一些老熟人吧?”

“你什麼?”

“娘娘不想去看看對娘娘忠心耿耿了幾十年的丫鬟嗎?”林璟琪話的神情麵無表情,眸子裏卻似乎對她流露出一種憐憫的味道,“放心,末將隻是帶娘娘去看看老熟人,沒有其它意思,不會拘束娘娘。娘娘對我們聖上一片忠心,末將也相信,娘娘是不會對我們聖上下毒手的。所以,這裏頭一定有什麼誤會,娘娘難道不想知道?”

金素卿對他看了幾眼,雖然有幾分的質疑,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在看到飛燕變成那樣的一刻,她的內心確實在整個地打哆嗦,升起的這股強烈不安究竟是什麼,她必須弄清楚。

咬了咬嘴唇,她尾隨白虎離開客棧。

林璟琪帶她,是來到了一個土牆粗瓦的屋。這個屋離人群集中的地方較遠,相對偏僻,四周似乎了無人煙。數個東陵侍衛,在屋四周嚴防把守。他們一個個都是如臨大敵的表情,不過不是對著外麵的人,而是對著屋裏麵鎖著的囚犯。

金素卿見到這場景,心裏頭的不安馬上又加緊了幾分。如果是普通的囚犯,侍衛是不會如此緊張的一幅表情,隻能,裏頭關押的囚犯很不一般,出乎他們的所料。

在她要走到屋門口的時候,林璟琪叫住她,道:“裏頭的情況可能對娘娘也不利,請娘娘在外麵看一看先,再做決定不遲。”

金素卿頓住腳,直覺裏,對他這個提議完全不會有拒絕的可能。

有人,用火折子點了個火把,跳上屋頂,輕輕挪開一點瓦礫,照著光,以便金素卿能瓦礫的縫隙,看清楚黑暗的房子裏頭的動靜。

金素卿隨之跳上了屋頂,借著火光,從瓦礫的縫隙望了進去。下麵屋裏,是一片漆黑的光景。可是,屋裏麵被鎖著的東西,卻似乎更享受這黑暗的感覺,一個個,齜開尖銳的獸牙,像野獸在地上爬行,有些,皮膚上甚至生出了一些古怪的類似龜殼的東西,很是嚇人。

這些是人嗎?

儼然不能以人來結論了。但是,金素卿能從他們身上依稀留存下來的一些作為人的痕跡,辨別出這些人,正是她上次帶的被東陵人所抓的西真人,包括紫檀。

“怎麼會?怎麼會?!”金素卿雙唇抖動,對眼前這一切深深地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娘娘看到的沒錯。這些人,都是被我們抓了以後,沒過多久,變成了這樣。”林璟琪看著她變得越來越蒼白的臉色,眸裏閃過一道銳利的光,“當然,這不是我們東陵人對他們下毒。娘娘應該知道,東陵人沒有這個本事可以讓人變為妖獸。”

金素卿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在發現底下有自己丫鬟紫檀的身影時。

紫檀已經完全沒有人的模樣了,變成了一隻徹頭徹尾的獸物,轉動兩隻迷茫的眼睛,像是發現了她在地上看著自己,而眯著兩隻獸眼衝她望過來。而紫檀這個眼神,把金素卿擊倒了。

金素卿幾乎是踉蹌地從屋頂上滾了下來,手指用力抓住胸口的衣服,感覺體內好像有一股奇妙的異動,像是隨時破殼而出。

如果這一切都是女皇所為,明西真女皇早已不信任她,是早已在她底下的人裏頭都種下了蠱。

其實,她也隻是聽,沒有真正見過。隻聽侍奉皇室,並且隻以西真女皇為忠心對象的西真蠱族,雖然不是西真人,卻有西真人都沒有的一些秘術。這些秘術高深而可怕,譬如,蠱族人以血肉養蠱,具體是拿什麼血肉,沒人得清,有人是動物,也有人是可能是人。而且,養出來的蠱,進入人體,不止可以操控人,甚至可以把人變成另一副樣子。

現在,親眼所見,她似乎都可以信了。相信的結果帶來的是,難道,西真女皇也在她體內種了蠱,隻等哪一讓她變成和紫檀一樣?

為什麼?為什麼西真女皇要這麼做?對她和紫檀是不信任的話,騙她給東陵子下藥其實是給東陵子下蠱又是為何?難道女皇想操縱東陵子?

女皇是瘋了嗎?難道不知道操縱了一國皇帝可能會使得那個國家變得民不聊生,下大亂?

她金素卿是西真皇室的人,是有幾分皇族的冷血和殘酷,但是,這不代表她是一個沒有一點感情的人,相反,她一直是想學習女皇和黎子墨那樣,變成一代明君。

“娘娘,回去吧。”林璟琪的聲音在她背後冷漠得像道風,刮在她脊梁骨上。

金素卿懷疑,自己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回到女皇麵前。而一旦被女皇發現,她這條命肯定是要沒了。

“娘娘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嗎?”

白虎又一聲,打得她周身哆嗦,卻是令她站了起來。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兒,在西真,而不是這兒七峰池。

金素卿轉回身來,雖然直打哆嗦,卻是有一個疑問是非要問清楚不可的,於是,對著白虎問:“本宮想知道,你們不是視本宮為眼中釘嗎,為什麼要告訴本宮這些?”

“那是因為——”林璟琪對於她這話,其實深有同感,不過,帝王家的眼光向來是他們做臣子的看不明白的,道,“我們聖上了,西真與東陵,在遠古時期,是朋友沒錯。而且,西真與西秦,向來猶如兄弟也沒錯。在這個時候,西真可能比東陵比西秦,更需要明白人。大公主能不能聽明白,全靠娘娘自己的造化了。”

金素卿眸光裏一閃:莫非,有人,或是,女皇本人已經是?

“本宮明白了,本宮即刻回西真。”

唰,金素卿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的雪地中央。

這女子固然令人討厭,可這時候,還真是必須靠這人了。不過,如此一來,這女子欠了他們東陵特大的人情,以後想怎樣也就都不可能了。

林璟琪默默地回頭望了眼那鎖著一群怪物的屋,眼裏劃過嚴厲的幾分殘酷,接著,帶人返回客棧。

黎子墨抬手,撫摸了下胸口的地方,可以感覺到裏頭某處流淌的血脈好像在呼應他內心裏的那片黑暗。因此,他必須離她遠遠的,不能讓她發現了。

隔著珠簾,太子爺依舊躺在臥榻上,像是一個沉睡的睡美人。

他相信自己的兒子,可兒子究竟去了哪裏?

原先,他以為兒子是在與黑暗搏鬥,現在,他似乎更可以確定的是,兒子紅潤的臉色證明兒子不是陷進了黑暗的泥沼,相反,應該是飛上了。於此對應的是,一開始好像生命垂危的白鷺,不知在哪清晨,突然消失不見了。

或許是白鷺引著太子爺的靈魂到哪兒去了。

底下是一片蒼茫的海景。

黎東鈺隻覺自己這一覺醒來好長,是躺在了那軟綿綿的棉花團上似的。四周,全是一片片白雲,一片片像是棉花糖一樣。太子爺為此感到汗顏,莫非是自己是餓過頭了,竟然像吃貨一樣看到什麼都想成了食物。

兩邊,海鷗飛翔,棉花糖的白雲托著他飄雲過海,是要到哪兒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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