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快馬輕車如流星
宜秋在棘陽東南方向,相距約八十裏上下。劉縯、李通、馬武、劉秀等人後半夜偷偷出了城,騎馬的騎馬,乘車的乘車,一路狂奔,第二天下午申時,就已經抵達宜秋聚外。
宜秋聚與小長安聚一樣,隻是個彈丸之地。然而綠林下江軍拿下此處之後,卻將原來的幾座豪強堡寨以土牆連接在了一處,令其規模變得比尋常縣城還要龐大。城牆上,弩車、釘拍,滾木,雷石等各色防禦設備,一樣不缺。更有一隊隊精銳兵卒,沿著城頭交替巡視,哪怕有飛鳥半夜時分從天空中路過,也休想瞞過眾人眼睛。
劉縯等人還未靠近城門,行蹤就已經被巡邏的士兵發現。刹那間,畫角聲響成了一片。敵樓上,城垛後,無數張角弓探了出來。精鋼打造的箭簇,居高臨下,直指大夥頭頂。被傍晚的斜陽一照,就像一排排閃爍的寒星。
“看來久病成醫,下江軍昔日跟嚴尤幾番交手,雖然沒少吃虧,卻也沒少積累了經驗教訓!”?劉縯見狀,非但不覺得受了冒犯,反而臉上湧出了幾分驚喜。
“這才有幾分軍隊的模樣,不是小弟我事後聰明,咱們舂陵軍,早就該好好整頓一回!”李通伸手拉開第一輛馬車的車簾,一邊仰頭觀望下江軍的軍容,一邊低聲說道。
劉縯的臉上驚喜,迅速變成了苦澀。歎了口氣,低聲回應,“當初老三提議在棘陽統一政令,明確次序,我何嚐不覺得心動?但平林、新市兩軍,都是遠道而來。王匡和陳牧等人,跟我的交情,也遠不如子張和你。如果貿然采取行動,恐怕不等跟前隊交戰,咱們內部就會先殺得血流成河!”
“這,也是!唉!你這個大將軍,做得好生辛苦!”?李通也跟著歎了口氣,搖頭苦笑。內心深處,卻對劉縯的說法,好生不以為然。
在他看來,自古成大事者,皆不拘小節。當日在棘陽,舂陵軍無論人馬數量,還是武器裝備,都遠遠超過了平林、新市兩軍。如果劉縯真的下了狠心,要整頓隊伍,統一號令,調整權力次序,王匡、陳牧等人,未必有膽子公開跟他唱反調。即便唱,劉縯也根本不必害怕。隻要新市軍最有戰鬥力的馬武鐵了心跟他站在一起,大夥完全可以將王匡、陳牧等人當場拿下,然後懸首轅門,殺雞儆猴!
正遺憾地想著,城頭上,已經有一員大將探出了半邊身體。將手裏的鋼刀朝馬車指了指,大聲斷喝:“呔,來者何人。到我下江軍地麵有何貴幹?”
“我呸,好你個臧君翁,白長了一雙大眼。哥哥大老遠前來你這邊討杯酒喝,你居然不記得我是哪個?”?沒等劉縯斟酌好回應的詞句,馬武已經越眾而出,手指城頭,大聲數落。
“你,你是馬王爺?”?被喚做臧君翁的將領,身體晃了晃,立刻收起了手中鋼刀。“哎呀呀,馬王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我家大哥前幾天還說,你現在得償所願,終於把那岑鵬的老巢都給端了下來。沒想到,你大勝之後,居然還有空到我們這窮鄉僻壤吃酒!”
“廢話少說,快快開門,哥哥我跑了一整天,嗓子眼都冒煙了!”?明明聽出對方話裏有話,馬武卻裝作一幅沒心肝的模樣,大聲催促。
“哥哥稍待,小弟馬上去叫我家大將軍出來迎接!”?臧君翁回答得愈發恭敬,卻不肯立刻下令開門。而是一低頭從城牆內的馬道上跑了下去,轉眼就蹤影不見。
“此人名叫臧宮,字君翁,在下江軍中坐第四張錦凳,為人最仔細不過。江湖綽號,掌中劍。”?馬武喚門無果,紅著臉退到劉縯身側,低聲介紹。
“恐怕下江軍早已知道了,我軍兵敗小長安聚的消息!”劉縯笑了笑,輕輕點頭。“就是不清楚,他知道的有多詳細,會不會覺得我軍已經不值得出手相助!”
聞聽此言,眾人臉上,同時掠過了一團陰影。俗話說,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如果下江軍的幾位當家人,對情況了解得不夠深,或者還認為舂陵、新市、平林三家聯軍,有反敗為勝的希望,自然答應出兵助戰會痛快許多。如果下江軍已經知道了聯軍目前的真實情況,或者誤以為,聯軍已經滅亡在即,想說服他們再出手相救,恐怕不是一般的困難。
正鬱鬱地想著,身後第二輛馬車的簾子,被一隻素手輕輕從裏麵撥開。馬三娘笑容滿麵,搖著頭打趣,“哥,這閉門羹滋味如何?那王常當年許諾如果你前來找他,他定然盛宴款待,原來就請咱們吃這個!”
“你這丫頭,還未出嫁,居然就敢來笑話大哥!”馬武聞聽,立刻揮舞著拳頭大聲威脅,“小心惹急了我,一文錢嫁妝都不給你出!!”
“誰稀罕!”?馬三娘瞬間羞得麵紅欲滴,將身體縮回車中,再也不敢露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