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武卻得勢不饒人,再度將麵孔轉向劉縯,笑著道:“女大不能留,我這妹子,看看就要成老姑婆了。你趕緊叫老三將他娶回家,也省得我這當哥哥整天看著煩心!”
“哥——”馬三娘在車廂中長聲抗議,卻沒勇氣站出來,拒絕他的提議。劉縯見了,不覺啞然失笑。笑過之後,將手按在自己胸口上,大聲回應,“子張盡管放心,等打完了這仗,緩過口氣來,我就給老三操辦婚事。說實話,這些年多虧了三娘,否則,以舍弟那喜歡多管閑事的性子,還不知道有沒有命能夠回家!”
“大哥,子張兄,咱們可是為了搬救兵而來!”?沒想到話題會忽然扯到自己跟三娘的婚事上,劉秀在馬車中也有些臉上發燙。探出半個腦袋,低聲提醒。
“兩不耽誤,兩不耽誤!”馬武扭過頭,對著他擠眉弄眼。“你若是貪心不足,將那姓陰的小娘子一起娶了,我也沒啥話說。至於她會被三娘打斷幾根肋骨,可不關我事!”
“哥,不要亂說!”?馬三娘忍無可忍,一把扯回了劉秀,順手拉上了車簾。
馬武笑著搖了搖頭,隨即將麵孔再度轉向了城門,閉口不語。內心深處,卻暗暗嘀咕,“傻妹子,哥哥我可把能做的,都替你做了。你若是再把握不住機會,就怪不得我。男人這東西,誰不是吃著碗裏,看著鍋裏的。你男人英雄了得,將來不知道多少女人會投懷送抱。你如果舍不得下手打斷幾條腿以儆效尤,將來可是有哭的時候!”
正呆呆地想著,忽然聽到城門內,響起嘎吱嘎吱的機括聲。隨即,城門緩緩向內拉開,門口的吊橋,也緩緩放了下來。
兩隊全副武裝的壯漢魚貫而出,沿著城門口,麵對麵,列成齊整的兩排。夕陽的餘暉下,每個人的護心鏡,都金光燦爛。而這些壯漢的麵孔,卻像胸前的鐵鏡子一樣平整。看不到半點喜怒哀樂,也看不出絲毫的歡迎。
劉縯、馬武兩個見此,再度以目互視,都在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濃烈的屈辱。對方如此做派,根本不是迎客,分明想借機展示力量,以給大夥一個下馬威。
“馬王爺日暮來訪,成某未曾遠迎,還請見諒!”?還沒等二人想清楚,王常為何做事如此涼薄。黑洞洞的大門內,又傳來了一個客氣的聲音。定睛看去,隻見一個五短身材,麵色黢黑的漢子,在十幾名親兵的簇擁下,大步走了出來。不是綠林軍二當家成丹,還能是誰?
“不敢,不敢,成當家客氣了。馬某何德何能,敢勞動你的大駕!”?馬武立刻拱起手,大聲回應。“顏卿兄不在城中麼,馬某特來找他敘舊!”
“大當家最近幾日公務繁忙,勞累過度,這會兒恐怕已經睡下了!”?成丹撇了撇嘴,一雙三角眼裏,立刻帶上了幾分陰鶩,“馬三哥勿怪,在下先替大當家給您接風,等明天一早,您再去求見他也不為遲?”
“求見?你要我求見?”?馬武的臉色,頓時被氣成了豬肝。強壓怒火,冷笑著問道,“是不是還得買一份禮物,再附上一張象牙做的名帖,否則,怎對得起王大當家如今的地位?”
“非也,非也,馬王爺不必如此!”?成丹皮笑肉不笑,身體擋住城門洞,輕輕擺手,“實乃此刻形勢詭異,所以才不得不走個過場。畢竟,您老如今威名赫赫,剛剛又率部打到了宛城門口。我們下江軍不過是一群混日子的土匪流寇,不敢對您過分高攀。”
“住口,成子朱,速速滾開,讓那王顏卿出來見我!”?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馬武哪能聽不出來,成丹是想跟自己劃清界限,以免自己開口請下江軍前去助戰?登時氣得兩眼冒火,大聲咆哮,“老子跟他並肩殺敵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討飯吃。他隻要出來親口說一聲,不願意搭理老子,老子二話不說,立刻滾蛋。至於你,想從中作梗,還不夠資格!
“子張兄,子張兄息怒!”劉縯聽得大急,連忙出言勸阻。剛想說幾句話來緩和氣氛,卻看到成丹猛地將刀舉了起來,“馬子張,這可是你自找的。來人,將他們幾個給我趕了出去,從現在起,不準靠近宜秋聚城牆五十步內。否則,立刻給老子弓箭招呼!”
“是!”?成丹身後的親兵們,立刻舉著兵器往上湧。馬武忍無可忍,也迅速將拔出了寶劍,與劉縯並肩而立。
這下,形勢可徹底亂了套。刹那間,城門內外,鏘鏘拔刀聲不絕,周圍所有下江兵一擁而上,將劉縯、馬武,連同他們身後的馬車,圍了個水泄不通。
眼看著,雙方就要大打出手,危急關頭,第一輛馬車上,忽然響起了一聲斷喝,“成子丹,這就是你的報恩手段麼?李某跟子張、伯升兄乃是一夥。你有本事,就將李某也趕了出去,亂箭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