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蜿蜒的從窗台上灑進了屋子裏,照耀著桌上那一株綻放的百合更加的嬌豔欲滴。
顧一晨是在一陣吵鬧聲中醒了過來,她雙目一眨不眨的盯著顯得單調又蒼白的花板,聽著門外此起彼伏的吵鬧聲,慢慢的撐著床邊坐了起來。
頭已經不暈了,也不想吐了,整個人一覺醒來仿佛直接滿血複活了。
“你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守在這裏?”女人的聲音有些尖銳,大概是氣急了,已經放棄了所謂的教養,暴躁的就如同一個鄉野村婦。
閻晟霖倒是波瀾不驚的回複著:“她生病了,我留在這裏照顧她。”
“你以什麼身份去照顧她?”女人依舊喋喋不休的追問著。
“媽,我不管您是怎麼得到消息過來的,這裏是醫院,不是咱們自家大院,您冷靜一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我引以為傲的兒子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麼冷靜?”閻夫人氣急敗壞的跺了跺腳,隨後用力的抓住閻晟霖的手腕,“跟我回去。”
“她還沒有醒。”閻晟霖不著痕跡的拂開了母親的手。
閻夫人加重語氣,“你還想留在這裏?如果被不必要的人看見了,你就會成為京城裏的笑話。”
“這怎麼就是笑話了?你情我願,男未婚女未嫁,更何況我們是名正言順的關係。”閻晟霖盡量的壓低著聲音,大概是怕驚醒了裏麵的懶貓。
閻夫人一副痛心疾首表情的指著他,“你知道你在什麼嗎?你們怎麼就是名正言順的關係了?我不會同意的。”
“您同不同意無關緊要,我心儀她就行了。”
“你瘋了?”閻夫人不敢置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她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出這種沒有分寸話的孩子,搖了搖頭,“你怎麼可以這種話?”
“媽,您也年輕過。”
“是,我也年輕過,可是我年輕的時候可沒有你這麼沒有分寸。”
“這事是爺爺決定的。”閻晟霖不得不搬出自己最大的靠山。
果不其然,這句話一出口,閻夫人直接啞口無言了。
閻晟霖再道:“您與其跟我爭論這事該不該做,不如您回去問問爺爺這事還要不要當真,如果他不必當真,我親自撕了那份婚書,您覺得如何?”
閻夫人的臉色倏地變得黝黑,她自然知曉老爺子的脾氣,他可是一不二的老頑固,家裏誰敢跟他頂嘴?甭自己這話不出口,怕是一出口,以老爺子的性子還不得直接把她趕出閻家?
向來他都是言而有信的軍人,怎麼可能會出爾反爾?
“媽,您如果沒有別的話了,回去吧,這裏是醫院,不能大吵大鬧。”閻晟霖作勢準備回病房。
閻夫人搶先一步擋住他的去路,“你不要用你爺爺來壓我,你是我兒子,我身為你母親是有權利過問你的婚姻。”
“您這意思是不肯退步了?”
“是,如果你還是我的兒子,就立刻跟我回去。”閻夫人麵色嚴肅,一絲不苟,似乎並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命令。
閻晟霖同樣是麵不改色,他道:“不管您承不承認,我依舊是您的兒子。”
閻夫人麵上一喜,“那你現在跟我回去。”
“我過了,就算您不承認我是您的兒子,我也會承認您是我媽。”完這麼一句話,閻晟霖強勢的推開了病房的門,然後躋身而入,順便把門反鎖上。
閻夫人一個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漸漸的反應過來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顧一晨坐在床邊饒有興味的看著突破重圍回來的身影,嘴角輕揚,很自然的笑著。
閻晟霖尷尬的輕咳一聲,“把你吵醒了?”
“看起來你母親很生氣。”
“她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消息,你不用理會。”閻晟霖上前,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顧一晨眨了眨眼,一動不動的任他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腦門上,他的手很涼,接觸到的一瞬間就有股涼意襲來,她一個激靈完全的清醒了過來。
閻晟霖莞爾:“沒有燒了。”
顧一晨輕輕的扯開他的手,麵頰有些泛紅,她低下頭,“你不必留在我這裏,和你母親回去吧。”
“你這是病好了就打算對我這個救命恩人過河拆橋了?”閻晟霖捏了捏她的臉蛋,“我等下送你回家之後再回去。”
“你不用這樣——”
“要不要吃點什麼?”閻晟霖打斷她的話。
顧一晨本想自己不餓,但肚子卻是應景般的咕嚕咕嚕響了兩聲。
閻晟霖笑了笑,“我去給你買點粥。”
病房又一次安靜下來。
顧一晨躺回床上,閑來無事的翻看著桌上的雜誌。
“叩叩叩。”病房門傳來輕響聲,隨後來人直接推門而進。
薛沛按照程景祁的意思特地買了一大盒果籃親自過來了。
顧一晨放下雜誌,笑逐顏開道:“薛助理怎麼來了?”
“程先生一聽顧姐生病了就差遣我過來看看,是不是昨受累了?”薛沛將果籃放在了桌上,下意識的看了看她的床頭牌,醫生字跡潦草,他還真是看不出是什麼病因。
顧一晨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喝茶嗎?”
“顧姐不用麻煩,我就坐坐。”薛沛禮貌的擺了擺手,“你現在好點了嗎?”
“已經好多了,等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薛沛環顧病房,“就你一個人?”
“嗯。”
薛沛緊繃的心髒慢慢的放鬆了,他還真怕那個姓閻的會在這裏。
“薛助理,昨的事我很抱歉,我有沒有耽擱你們的正事?”顧一晨有些自責的低下頭。
薛沛顯然是沒有料到她會自己把話題引到這件事上,自然而然順著她的話下去,“無妨,程先生很是看好顧姐,昨事出有因,大家都不會責備你。”
“是我這個身體不爭氣,如果下次程先生還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幫忙。”
“顧姐放心吧,你一定會幫上忙的。”
顧一晨點了點頭,“我也沒有想到偏偏昨生了病。”
“看得出來顧姐身體很虛弱,你應該好好的補一補。”
“先原因,現在怎麼也補不回來了,不過請程先生放心,我以後不會再犯昨那樣的錯誤。”顧一晨信誓旦旦的保證著。
薛沛道:“顧姐怎麼可以昨那是錯誤呢?你也別自責,我們是合作夥伴,相互體諒這是必須的。”
“那就好。”
“來昨的事,顧姐知道我們帶你去的是什麼地方嗎?”薛沛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個丫頭的一舉一動,隻要她有一絲絲的遲疑,必然在他的觀察下無處遁形。
顧一晨還真是沒有想到他會主動問自己這個敏感的問題,當然了,她也想象過他問自己這個問題時自己該怎麼回複。
薛沛沒有聽到她的回答,不由自主的提高警惕。
顧一晨裝作很認真的思考著,眉頭緊蹙,應該是問題遇到了瓶頸。
屋子裏的氣氛霎時變得有些沉悶。
顧一晨語氣凝重,“其實從一進村子我就發現了不妥之處,但我想我和程先生是合作夥伴,既然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我就不能做出任何破壞我們利益的事。”
薛沛:“顧姐這言外之意是什麼意思?”
顧一晨雙目一瞬不瞬的看著對方,“程先生信任我,更多的是信任我的能力。”
“顧姐的沒錯,我們程先生是真的很欣賞你年級就有這樣的成就,但這事和昨的事有聯係嗎?”
顧一晨坐直身體,更顯嚴肅,“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昨薛助理帶我去的地方是不能曝光的。”
薛沛皺了皺眉,她已經猜出來了?
“一進村子我就聞到了一股釉漆味道,像是新器在浸釉,味道很濃,不容忽視。”
“顧姐還真是沉得住氣,愣是表現出任何端倪。”
“我昨那樣的狀態也不想過問什麼,現在清醒了過來倒是發現了不一樣的味道,其實仔細想想,從我們入村子的那段路也可以看出不一樣的地方。”
薛沛倒是不明了,他道:“什麼地方不一樣?”
“村前有幾塊良田,良田裏雜草橫生,不見一粒稻穀,這個時候應該是秋收的季節,靠種植農物過日子的村莊卻不見一粒糧食,薛先生覺得這事合理嗎?”
薛沛神色一凜,他當時全神貫注的隻關心那批貨,當真是沒有去觀察周圍是草還是地。
“我心裏有很多疑問,但我知道有些話要看破不破,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不必的太明白。”
“顧姐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看來還是我妄自菲薄了。”
“薛助理笑了,要吃蘋果嗎?”顧一晨將果籃拆開,拿出一個手掌大的蘋果,“程先生好像很喜歡吃蘋果。”
“程先生很挑食,除了蘋果外基本上不吃別的水果。”
顧一晨手上動作頓了頓,笑了起來,“蘋果營養價值高,是應該多吃一點。”
薛沛從椅子上站起身,故意裝作時間緊張的看了看手表,他道:“程先生還交代了我一些事情,就不多留了,顧姐好好養病,過幾日我們可能還會再麻煩你一次。”
“嗯,我會盡快的恢複過來。”顧一晨坐在床上,見著房門開啟又合上,屋子裏瞬間靜悄悄了。
薛沛神色匆匆的剛走到電梯口,聽著電梯的開門聲,沒有半分考慮的抬步準備進入,而裏麵的人也著急著出來,兩人不心的撞在了一起。
閻晟霖條件反射性的抱住了手裏的盒子,裏麵的瘦肉粥差點撒出來。
薛沛被蹭了一點水,麵無表情的吼了一句,“看不到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