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沛有些受寵若驚,“顧姐客氣了。”
“雖然當初我大伯大嬸他們來家裏鬧也有程先生的一半原因,但我也不是什麼肚雞腸的人,那些過往的事過去就當做翻篇了,以後我們就是坦誠相待的合作夥伴了。”
薛沛準備擦手的動作一停,哭笑不得道:“我們老板也是有欠考慮,當初也沒有料到你大伯他們一家子會是這種蠻不講理的人。”
“我過了,過去的事咱們就不用再提了,我相信程先生是真心實意待我們,我也會全力以赴的協助他。”
薛沛暗暗的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家老板這傷沒有白受啊。
“咚咚咚。”突如其來的腳步聲打破了手術室前的安寧。
閻晟霖大概是剛剛結束任務,臉上手上都是油彩的跑了過來。
薛沛承認自己每一次看見這個男人時都會莫名的心虛,可是是潛意識裏總怕他會不留情麵的也給自己一拳頭,想想他那個沙包一樣的拳頭,怕是得當場打斷自己幾根骨頭吧。
閻晟霖氣喘籲籲徐的站在了顧一晨麵前,從上往下的打量了好幾遍,見她真的是相安無事之後,才稍稍的放心了下來。
顧一晨愣愣的盯著他的那張大花臉,道:“你從哪裏趕過來的?”
“我一得到你家裏出事的消息就過來了,有沒有傷到什麼地方?”閻晟霖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顧一晨走向消防通道。
閻晟霖急忙緊隨其後。
消防通道處,光線有些昏暗。
顧一晨朝著他伸出手,“有煙嗎?”
閻晟霖皺了皺眉,“丫頭片子學什麼抽煙?”
顧一晨靠著牆,“我今有些亂。”
“被程景祁感動了?”閻晟霖不開心的站在她身旁。
顧一晨搖頭,“我恨不得顧城再下手狠一點。”
“……”
“我是被吵得。”顧一晨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程景祁不愧是程景祁,自以為是到真以為全下都得把他當成座上賓,今這一刀都是自找的。”
“我雖然不了解過程,但我聽是為了救你們——”
“他是站著不動等著被砍的。”顧一晨冷笑道,“像極了苦肉計。”
閻晟霖明白了過來,“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被砍的?”
“我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評估他是不是個正常人,但我覺得他當時是太自負,以為顧城不敢砍下去。”
閻晟霖也懶得理會第三人是好是壞,他隻知道自己在得到消息的時候,差點嚇破了膽。
顧一晨沒有聽見他的聲音,扭頭看了他一眼。
閻晟霖突然抱住她。
顧一晨愣了愣,“你這是在做什麼?”
“沒事,就抱一抱。”
顧一晨嚐試著將他推開,“男女授受不親。”
閻晟霖臉上塗著油膩的油彩,整張臉也是髒的不成樣子,他也管不了那麼多,雙手捧住她的頭。
顧一晨摸不準他想做什麼,蹙眉道:“你這樣子似乎有什麼企圖。”
閻晟霖鎮定了下來,鬆開了對她的鉗製,繼續靠著牆,“我剛剛的確有一點企圖,想親你的企圖。”
“……”
“可是我忍下來了,你還。”閻晟霖笑了笑。
顧一晨臉頰有些泛紅,她移開目光,“我應該過去了,畢竟他在名義上也算是我們一家人的救命恩人。”
閻晟霖抓住她的手。
顧一晨低下頭看著他的手,“怎麼了?”
“要不你親我一下?”閻晟霖把腦袋伸過去。
顧一晨推開他的頭,想著要保持一本正經卻依舊有些語無倫次,她道:“你這樣子像個臭流氓,我、我不會讓你有機可乘的。”
完,她便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閻晟霖獨自留在了消防通道裏,他望向窗外的一輪明月,掏出煙盒,點燃一根煙。
夜色朦朧,周圍早已是一片寧靜。
羈留室裏,顧城被單獨羈押著。
刺眼的燈晃得他睜不開眼,他抬手擋住了自己的視線。
腳步聲由遠及近,有些沉重,好像來人正穿著很厚很重的鞋子。
“哢嚓”一聲,羈留室的鐵門徐徐打開。
顧城想要看一看是誰來了,卻被強光照的睜不開眼。
忽然,光線被移開。
顧城揉了揉眼睛,這才看過去。
閻晟霖抬腿放在椅子上,煙頭已經燃燒的差不多了,點點猩紅在暗暗的房間裏一閃一閃。
顧城不認識這個人,不安的多看了幾眼。
閻晟霖抖了抖煙灰,似笑非笑道:“你很有膽量啊。”
顧城忙不迭的求饒著:“我知道錯了,我當時真的是一時腦熱才會出手砍傷了程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錯了,我錯了。”
閻晟霖沒有回複他。
顧城繼續著:“程先生對我們一家都是有恩的,我怎麼可能會砍傷他,我怎麼能砍傷他?都是我的錯,我一定會悔改的,求求程先生放過我一次好不好?我以後當牛做馬的替他辦事,求求程先生放過我一次好不好?”
閻晟霖笑,“程先生是嗎?”
顧城連連點頭,“是,我一定唯命是從,我一定鞍前馬後的伺候程先生,求求你饒過我這一次吧。”
“可是我並不是因為程先生來的。”閻晟霖將煙頭熄滅在桌上。
顧城臉上表情一僵,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目前得罪的人裏好像隻有一個程景祁啊。
閻晟霖朝著他勾了勾手指頭。
顧城沒有半分考慮的把腦袋伸過去。
閻晟霖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迫使他的身子更加靠過來。
顧城感覺到自己的喉嚨正被對方攥在了手裏,他求饒著:“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知道你做錯了什麼嗎?”閻晟霖問。
顧城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這個人什麼,反正他現在隻會這麼一句話:“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看來你還是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啊。”閻晟霖突如其來用力一拍,成功的將對方的腦袋扣在了桌麵上。
顧城被男人的手掌壓製著動作,腦袋撞在桌上的時候,眼前金光一閃,他好像被撞暈了。
閻晟霖將他提了起來,隨後直接扔在了地上。
顧城喘著氣,“你不是程先生的人?”
閻晟霖慢慢的朝著他走去,似在笑,又笑的有些瘮人。
顧城往後退縮著,“你究竟是什麼人?”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誰,但我想你應該知道顧一晨是誰。”
顧城瞠目,“你是顧一晨派來的?”
“你知道你得罪了誰嗎?”
顧城吼道:“都是她自找的,我就讓她給我一點錢,誰讓她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不會輕饒了她,我不會放過她的。”
閻晟霖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重重的抵在了牆壁上,依舊是笑靨如花的盯著對方。
顧城被他的笑容嚇到了,心裏一陣陣發虛,“你究竟是什麼人?”
“她是我媳婦兒。”閻晟霖一拳頭揮下去。
“哢嚓”一聲,好像骨頭斷了。
顧城倒在地上,猶如死魚一樣動彈不得。
閻晟霖將他翻了翻身,按了按手腕,骨頭哢吱哢吱響,他雲淡風輕的著,“聽你是準備砍我媳婦兒?”
顧城雖動不了了,但身體還是本能的瑟瑟發抖著,“你想要做什麼?”
閻晟霖低下身,靠他近一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顧城隻覺得眼前閃爍過一陣白光,他仿佛看到了堂,也隻是一刹那,白光瞬間變成了漆黑的沼澤地,他的身體不停的往下墜,最後,掉進了地獄深淵中。
閻晟霖打的雙手有些發軟,嘴角叼著煙推開了羈留室的大門。
旁邊的兩名警員不敢吭聲的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那般,全神貫注的處理著自己手裏的工作。
閻晟霖哼著曲兒的離開了羈留室。
兩名警員確定對方走遠之後才如釋重負的大喘一口氣,隻是他們還沒有完全的鬆懈下來,緊閉的大廳門又被人推開了。
薛沛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
兩名警員麵麵相覷一番,誰也不敢多什麼,繼續裝聾作啞的處理著自己的活。
薛沛推開了羈留室的大門,血腥味撲麵而來。
顧城已經爬到了門口,滿臉都是血,他顫抖的抓住了薛沛的手,聲音哆嗦著,“救救我,救救我。”
薛沛當真是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原本是想過來好好的教訓教訓這個不知高地厚的子一頓,但一見他現在的狀態,莫名的竟然有些同情他了。
顧城用力的攥著他的褲腿,“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別打我了,別打了。”
薛沛蹲下身子,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顧城痙攣性的顫抖了一下,“別打,別打了。”
薛沛輕聲道:“誰做的?”
顧城抬了抬頭,慢慢的他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誰,更加委屈的抱緊他的腿,“求求程先生,帶我走,把我帶走吧。”
薛沛見他噤若寒蟬的樣子,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顧城疼的嗷嗷嗷直叫喚,“斷了,我的骨頭都斷了,他把我的腿扳斷了,然後、然後又接回來了,又扳斷了,又接上了,又扳斷了,又接上了。”
“……”
“我的骨頭可能都碎成渣了,救救我,救救我。”
薛沛知道這個男人的殘忍,卻沒有想過他還能這般殘忍,不忍目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