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祖父朱桂曾經脾氣暴躁,建文元年時,因罪被廢為庶人——當然這也是建文不夠老辣,頗有些削藩的意思。直到太宗皇帝奉靖難,登極大寶,才恢複了朱桂的王爵。可是朱桂仍然沒有吸取教訓,多次被人控訴行為不軌,後來太宗皇帝敕列其罪狀共三十二條,召朱桂入朝,朱桂竟然不去。太宗第二次召他,他才勉強上路。不過太宗在中途又把他遣還大同,同時革去了他的三護衛,直到永樂十六年才恢複護衛。
這樣一個脾氣暴躁,甚至有些“暴君”氣象的藩王,誰敢硬頂?
當然,作為孫子不能祖父的不是,所以朱仕壥隻能笑而不語。更何況他不清楚徐樂是真的不明真相,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所以笑而不語才是最好的應對。他可不像祖父,那位是真正的太祖龍脈,太宗的親兄弟……如今的皇帝跟他可沒什麼情誼可言,真要是肆無忌憚,被王府長史或是其他地方官參一本,不定連王爵都保不住。
尤其是土木堡之變中,大同鎮十分不上台麵,朝中甚至有一種論調大同鎮跟瓦剌人私通,故意陷害上皇。這讓負責“監守地方,為朝廷藩籬”的代王很丟臉。
非但丟臉,還險些丟了性命——若不是郕王登極,知道上皇會有什麼雷霆震怒。
代王朱仕壥微笑道:“有膽色。今日請先生前來,實則是王妃有請。”他轉頭身邊內侍,道:“帶他去見王妃。”如此輕慢地打徐樂,顯然也是因為樂剛才的應對太過生硬,讓代王殿下不悅了。
徐樂心糟糕,自己在婦科上麵的造詣不夠啊!一來就看婦科,可別是太複雜的病症。他難得有些忐忑,不過隨著內侍走了一截,眼看著王府中雕欄玉砌,宮人婷婷,心思不自覺就放鬆了,心中又:治不好就乖乖承認,讓王爺另請高明,他總不能跟大夫計較,下也沒哪個大夫能夠拍著胸脯包治百病的。
這麼一想,心情豁然開朗,卻意外地想到了李西牆。徐樂心道:或許我那個不著調的師父還真能打出“包治百病”的幌子,噯,見他的時候覺得煩,時間久了沒見卻又有些想他。也不知道他跟那個寡婦怎麼樣了,會不會被寡婦的夫家抓奸在床,打得遍體鱗傷?
想到了李西牆,徐樂自然又想到了師叔祖孫玉峰。他對師叔祖更加思念,然而思念之中又羼雜著畏懼。平心而論,師叔祖交代他的兩件事他都沒做到:好好讀書、暫莫行醫。如今他讀書不見長進,行醫卻行成了名醫,等見到師叔祖時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徐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到師父和師叔祖,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意,他突然聽到了一絲若有似無地琴聲,腦中轟然炸響,隻剩下四個大字:神仙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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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祖是嘉靖十七年改上的廟號,在徐樂的時代,永樂皇帝的廟號還是太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