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樂狡黠地盯著顧清蘿。
盯得有些太久,顧清蘿不得不輕聲喝道:“放肆!”
徐樂幹笑一聲掩飾尷尬,道:“姐姐,隻要她信了我,喝藥有什麼關係?”
顧清蘿道:“你一碗藥湯端上去,她豈不是就知道你前頭都在哄她?”
徐樂摸著唇上漸漸發硬的毫毛,道:“山人自有妙計。”
顧清蘿隻當徐樂是自己弟弟一般的人,忍不住道了一聲:“調皮。”
徐樂隻覺得渾身酥軟,差點站立不住,連忙逃也似地跑了。顧清蘿看得莫名其妙,心徐樂平時並不是這麼羞澀靦腆的人呀。再轉念想到徐樂故意在那兒賣關子,不免又騰起了些許性子,隻等徐樂拿出令人眼前一亮的方案。
——若是個隻會大話的,少不得見麵要刺他兩句。
顧清蘿心中暗道。
徐樂回到尚儒客棧——俗稱徐家醫館,嫂嫂已經等在大堂裏了。佟晚晴見了就問:“王府有什麼要緊事,這一日裏兩進兩出的?”周圍也有些吃飯喝茶嘮閑嗑的,紛紛豎起耳朵,聽這第一手的傳聞。大家對王府難免有很大的好奇。
徐樂道:“也沒什麼大事,一些養生的問題。”他可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怎麼會透露病家的隱私呢。別金枝玉葉,就算是升鬥民的病情也不能對外啊。
佟晚晴眼中餘光看到一眾客人都麵露失落,知道自己問的不是時候,就道:“沒事就好。快去洗手,歇息一會就吃飯啦。”
徐樂口中應著,卻先到後院將藥材收拾妥當。如今他在這兒沒有學徒弟子,手下使喚的就是呂秀才和郭了。不過郭的悟性沒有秀才強,所以隻能幹點粗活,反倒呂欽因為有死記硬背的功底,能背得住湯頭歌,漸漸成了徐樂的重要助手。
如今許多病人都不叫呂欽“相公”、“秀才”,轉而喊他“大夫”、“先生”了。這似乎也算是升了一檔,卻讓他高興不起來。
“來來來,呂,你還沒做過丹藥吧?今我們就來丹藥的十二種做法……”徐樂熱情地招呼呂欽。
呂欽滿臉慘白,甩手上前:“徐正科,我雖然在客棧裏做工還債,但那是客棧的賬房,可不是你的學徒啊。”
徐樂笑了:“你還不服?當個賬房很光榮麼?現在人家都叫你呂大夫,再看看自己這雙手能幫人遠離病痛,豈不比寫那些狗屁不通的文章要強得多!”
呂欽頓時滿臉通紅:“打人不打臉啊!”
徐樂道:“我沒打你臉。不過你從一等廩生淪落到要被學校開除的地步,這其中總是有些緣故的吧。”
呂欽臉上更紅了,嘟噥道:“是先生們不懂我文章的妙處。”
徐樂嘿然道:“一個人兩個人看不懂還有可能,人人都看不懂,那就是你寫的緣故了。”見呂欽滿臉憋紅,欲對無言,徐樂又道:“你還是多背些醫書,我也點撥點撥你,好學個安身立命的本事。再啦,當醫生不比你讀書強麼?你看我,年齡不大,官位已經上去了,等我退休的時候五品可期。就算你運氣好中了舉,授個下縣的知縣,恐怕也就七品官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