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孫少華最大的煩惱是自己勇救溺水女教師壯舉後產生的效應,李參花是全站官兵公認的美女老師,得到消息後的同屆兵甚至上一屆不太熟悉的老兵,都在通過內線電話找到孫少華,幾句寒暄後,直奔主題,了解他當時救助特別是人工呼吸的細節。已經是三排班長的謝桂芳更是津津有味地問起了他向李參花吹氣的次數,有沒有壓腹等動作,這讓孫少華一下想起了當兵前自己在治安大隊時,警察杜邊訊問自己時的情形。
“三十二次。”電話裏,孫少華向謝桂芳平靜地描述著。
“哇!這麼多次啊!還有呢?”謝桂芳在電話那端喊了起來,接著又問。
“人工呼吸前,我仔細擦了擦她的小嘴。”
“還仔細擦,看的挺仔細啊,還小嘴呢!”電話裏,謝桂芳一副羨慕嫉妒恨的語氣。
“你是警察嗎?還是報社記者?”
“當警察是複員後的打算。”
“哦。”孫少華緩了口氣,接著衝著話筒大聲說:“我的謝班長,你有點正事吧!當時李參花都快斷氣了,臉憋的通紅,我當時隻想著怎麼把人救過來,哪有心思看人家的嘴大嘴小啊?還查數?你以為做俯臥撐呢?”
“哈哈哈。”謝桂芳扯著尖細的嗓音在電話裏笑個不停。
不到一天功夫,孫少華就接到了十幾個類似電話,把他折磨得近乎崩潰。而最折磨他的要數蘇萬春,第一次向他問起救人情況時,心情不佳的孫少華三言兩語便把他懟了回去。沒想到午休剛過,蘇萬春又單獨把他約了出來。
孫少華一臉的無奈,站在訓練場邊的樹蔭下,打著哈欠問:“找我又啥事?”
“抽煙,抽煙。咱倆是純老鄉,敘敘舊。”蘇萬春說著,從褲兜裏迅速掏出一盒未開封的良友煙打開,遞給孫少華一支。
孫少華沉著臉,把頭扭向一邊。
“拿著,拿著,煙裏沒下毒啊…來,點上!”蘇萬春把煙卷塞到孫少華的手裏,又殷勤地點著打火機,恭恭敬敬地雙手拿著,舉在他麵前。
孫少華隻好點著煙,重重地吸了一口說:“又是李參花的事吧?”
“對,對。”蘇萬春殷勤地點點頭。
“你說,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你們…沒發生什麼吧?”看到孫少華又瞪起了眼睛,蘇萬春連忙說:“我的意思是,你英雄救美,她沒向你表達什麼特殊點的好感之類的?!”
“你是不是想問,她有沒有想以身相許的的意思來謝我?是吧?!”
“對,對!就這個意思。”
“對個屁!把她救上岸以後到現在我還沒見著她呢。”
孫少華再次見到李參花是兩天以後的周三。其實周一上午,孫少華曾經去了一趟學校,發現學校並沒有幾個學生,精神不振的霍建功告訴他:老校長剛才來了一趟,說是周三正式上課,市教育局派來的兩個老師也在周三正式報導。
“叔叔,從今天開始你就回到部隊參加比賽不再教我們啦?”猶豫再三,霍建功一臉委屈地問。
孫少華摸著霍建功的頭,默默點點頭。
“可是,叔叔我真舍不得你走,就想跟著你一起混。”
“混什麼呀?!”孫少華笑著彎下身,認真打量著他:“霍建功你記住,隻有知識,隻有讀書才能改變你的命運,明白嗎?!”
霍建功任憑眼淚“撲簌撲簌”地流著,盯著孫少華不說話。
“叔叔,你考學走了以後還回來嗎?我們以後還能見麵嗎?”
“隻要有緣分,我們肯定會見麵的。”孫少華歎了口氣,心酸地說。
周三上午,孫少華和新來的年輕老師正式辦理完交接手續後,不大的教師辦公室裏隻剩下孫少華和李參花。
“真的就走啦?想想在一起工作的時間太短了。”李參花無限眷戀地看著孫少華,喃喃地說。
“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孫少華尷尬地笑笑,在李參花長久的目光裏,他的臉慢慢紅了。
“可是我,還沒有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呢!”李參花的聲音委婉惆悵,目光深情。
孫少華又窘迫地笑笑把目光移到了窗外:“隻要是當兵的無論是誰,見到當時的場景都不會袖手旁觀,比如…”
“我不想聽比如!我說的是你!”李參花厲聲打斷孫少華的話,淚光閃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