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長青很小的時候就曾聽父親講過,爺爺曾是抗聯的遊擊隊員,一生命運多舛,奶奶的人生經曆也很不凡,這塊墳塋地是他們生前就選下的,如今父母也葬在那裏,這可不是說動就想動的事情。
關村長勸了半天,郭長青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弄到最後,關村長的臉上有點掛不住,收起了不自然的笑容說:“聽說開發商很有勢力,也很有背景,是咱們平頭小老百姓惹不起的。”
“是嘛!我倒要看看。”郭長青瞪起了眼睛。
從剛才的言語中,郭長青得知開發商是目前延春赫赫有名的高吉勝,心裏暗暗吃了一驚,在延春不大的江湖裏早就傳言,這個中年的老光棍是黑白兩道都混得開的一個人物,不但自己有著像樣的產業,還有著表哥高吉祥是目前延春市公安局副局長的背景,而且在他的印象裏,似乎劉春梅的哥哥劉春誠之死,好像和他還有著某種關聯。
光腳不怕穿鞋的,蹲過監獄的郭長青也是惡名在外,關村長不敢惹,訕訕地走了。
關村長前腳剛走,郭長青的傳呼機便“嘀嘀”響了,低頭一看,是姚世利的老婆吳馨找。他神情落寞地騎著已經破舊的自行車來到歌廳,才知道有個小姐想應聘。
說是小姐,其實完全沒有小姐的氣質和形象。郭長青上下打量著她:20歲左右的年齡,身著淺紅色碎花小短襖,深藍色的褲子,一雙黑色的棉布鞋,模樣屬於耐看的那種:光滑的額頭,一張滿月似的白淨的臉,一雙大眼睛下有著一個精巧的鼻子和小巧的嘴巴,梳了兩個細細的短辮在耳後,一米六二左右的個頭,不胖不瘦,體型也不錯。
“你家哪的?”郭長青疑惑地問。
“陝西眉縣的,離太白山不遠。”女孩帶著比較濃厚的外鄉人口音。
“太白山,嗬嗬,我們這兒有長白山,怎麼想著到這兒來了?”郭長青很是好奇。
“從西安上了火車,坐到終點是你們這兒的省城,下了車,看到宣傳你們這兒開發開放的廣告牌子,就奔這兒來了。”
“你會唱歌嗎?”
“信天遊算不?”
郭長青聽了“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長青,你就別問啦,我跟她都談完了。”吳馨似乎對這樣的人、這樣的事已經見怪不怪了。
“你就叫小紅吧。”吳馨給她起了個很俗的小姐名。
“一會兒你領著她出去買身衣服,這打扮,咋接客呀?”吳馨皺著眉頭吩咐著郭長青。
小紅遲疑了一下,低著頭沒有說話。
“好吧。”已經習慣和適應了吳馨老板娘身份的郭長青應聲答應著,領著小紅出了門,騎著破舊的28型自行車,馱著她頂著料峭的春風來到了地下商場,停好車子,郭長青發現,這個剛剛到歌廳上班的小紅低著頭,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樣。
“你有什麼事嗎?”郭長青停下腳步,關切地問。
“大哥,俺身上的錢恐怕不夠買衣服的了。”小紅紅著臉抬頭看了看郭長青,低聲說。
郭長青聽了一愣,想了想問:“你怎麼想著到這兒來的?”
聽到這話,小紅的神色暗淡下來,攏了攏耳邊的秀發懦弱地說:“其實,俺到這兒已經兩天了,好多地方都不招漢族服務員,最後才到你們這兒的。”
郭長青無聲歎了口氣,他打量著眼前的楚楚可憐的小紅,動了惻隱之心,想了想,從上衣兜裏拿出500元錢塞到她手裏:“先添置兩件衣裳,有錢的時候再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