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老母看著閉上了眼睛的葉春秋,卻是突然道:“我真叫湘蓮,不是什麼無上老母,我爹是白蓮教掌教,自他死後,蔡壇主這些人便尊奉我為無上老母,我……我從一出生就沒有選擇,便是你們眼裏的邪魔外道,我……除了隨波逐流,又能如何呢?難道外道的女兒,還能成正經八百的香閣姐嗎?不,我連想做尋常的農婦也不可得,這便是我的命,你再怎樣厭我也好,將我作踐成母狗也罷,可這都是命啊,我憑此出生,將來也隻能掛著這個名頭死去。”
“你不該死,我曉得你是進士公,你本該有大好的前途,這一次遭遇這樣的事,是不該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裏的,可是……”
葉春秋已是響起了鼾聲,可湘蓮不以為意,繼續幽幽歎口氣:“這有什麼辦法呢,蔡壇主不是個簡單的人,你的對,其實他們不過是拿著我做幌子去牟利罷了,哎……我生在江湖,也該死在江湖,這個命,我認了……”
絮絮叨叨的了很久,也不見回音。
湘蓮還想,卻突然身邊的男人道:“睡覺。”
她身軀一顫,不是睡了嗎?於是忙是將身子蜷了蜷,乖乖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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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恨!”朱厚照看著這些教匪送來的條件,惡狠狠地將奏疏拍在案上。
皇帝氣得臉色赤紅,仿佛受到了極大的羞辱。
不算羞辱才怪了,這些教匪,膽大包,提出了林林總總諸多條件,每一個條件看似都不起眼,可是合在一起,卻足以使朝廷蒙羞。
給他們準備海船,船上要有足夠的補給,一應設施都要俱全。
除此之外,要準備諸多童男童女,尤其是童女,必須選相貌良好者五十人。
還有金三千兩,銀一萬五千兩。
朝廷還必須確保他們安全上船,然後他們揚帆出海,才肯將壽寧侯放在某個外島。
也就是,一切都是朝著對方有利的條件,連出海之後,壽寧侯的安全尚且都不能保證。
幾個閣臣坐在暖閣裏,看著滿腔怒火的朱厚照,心裏也有些不滿。
這可是朝廷啊,普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濱莫非王土,這些賊寇,真是好大的膽子,若是全數答應,讓外人得知,朝廷的聲譽,隻怕要掃地了。
劉健歎口氣道:“太後既有懿旨,我等豈能不尊,教匪那兒,已經知會了,一切按著他們的辦,無論如何,總要顧著壽寧侯的安危,哎……事到如今,已經不是商討該不該順著教匪的問題了,而是如何遵照辦理,陛下,老臣……哎……”
又是搖頭歎氣。
明知道自己被人喂了蒼蠅,偏偏還要將這蒼蠅咽進肚裏去,雖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朱厚照冷麵道:“金銀倒還好,隻是這男童女童怎麼?”
謝遷道:“隻好去教坊司裏尋一些犯官子女來充數了。”
朱厚照狠狠地用拳頭拍著禦案,他是真正的氣急了,冷笑道:“是啊,朕的文武臣工們,剿賊沒有什麼辦法,偏生對如何滿足這些貪婪無度的教匪,有辦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