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不敢怠慢,忙是出了東閣公房,往暖閣方向去。
東閣與暖閣,不過是一牆之隔,偏偏這道牆是L字型的,得繞一炷香的路,待到了暖閣裏,朱厚照很安靜地在坐著,葉春秋行禮,朱厚照很認真地看著葉春秋道:“老三,你坐著。”
有宦官擺了錦墩來,葉春秋便側身坐下。
見朱厚照麵沉如水,一臉鬱悶的樣子,他跪坐禦案之後,身前卻是一個棋坪。
朱厚照抿著嘴,不耐煩地對身邊的一個宦官道:“人來了嗎?”
這宦官道:“陛下,怕是還沒來,這幾日,焦公告病,所以不在內閣,已去焦家傳口諭了。”
朱厚照便眯著眼,不露聲色。
葉春秋心裏想,這皇帝還真是個很記仇的人,當初自己的大舅哥罵了他幾句,他記恨到盡頭呢,隔三差五就把大舅哥從前諷刺他的話拿出來。今兒,焦芳這……怕是難善了了。
等了良久,朱厚照顯然也沒有什麼心情跟葉春秋話,暖閣裏悄然無聲,那焦芳終於姍姍來遲地到了,他巍巍顫顫地進來,便拜倒在地道:“臣焦芳,見過陛下。”
朱厚照繃了很久的臉突然笑了,道:“噢,焦卿家啊,朕等你多時了,怎麼?你總是稱病,現在這病,可好了嗎?”
焦芳也不知陛下為何召還自己,心裏有些忐忑,也隻聽是私下召見,倒是放了心,因為這不像是要降罪的樣子,可進了暖閣,見到了葉春秋欠身而坐,麵色又有些不好看了。
他還算沉著鎮定,便連忙道:“已經好了少許。”
“隻是少許?”朱厚照又笑了,這家夥似乎越來越和葉春秋酷似了,連這虛偽的笑容都和葉春秋的笑容一樣,顯得很真摯的樣子,他道:“朕突然想下棋了,這葉愛卿哪,棋藝不精,下著沒意思,朕就想到了焦愛卿,焦愛卿啊,朕和你有許多日子沒有對弈了吧,反正今日焦愛卿也是告了病假,不必去內閣忙碌,索性就陪朕下一局棋吧。”
隻是下棋?
焦芳不由有些狐疑,他側目看了葉春秋一眼,卻見葉春秋臉色平淡,似乎心不在焉,再看朱厚照,臉上真誠,他隻好訕訕道:“臣敢不從命。”
於是他跪坐在了朱厚照的對案,朱厚照笑起來,露出了他的白牙,道:“從前都是朕讓你先落子的,今兒照例你先落子。”
焦芳漸漸找回了從前的感覺了,一直以來,朱厚照的棋藝都是‘出神入化’的,所以棋藝‘落後’的焦芳往往都會被朱厚照禮讓,今日也是如此,他突然有一種感覺,莫非是陛下已經忘了前事?是了,陛下的性子曆來都是如此的,劉公公也,陛下容易心軟,看來……這一次自己似乎蒙混過關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