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知道劉瑾和楊一清西行的路線,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一直到了子夜時分,劉瑾剛剛下榻睡下,便聽到驛站外頭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劉瑾並不在意,隻當是驛傳的快騎,可是很快,他便聽到了外間熟悉的聲音,一下子,劉瑾便嚇得差點要魂飛魄散。
是陛下……是陛下來了。
劉瑾慌忙出去,果然看到在這驛站外頭,朱厚照正與驛丁爭吵。
劉瑾忙是快步上前,拜倒在地道:“奴婢見過陛下。”
那驛丁原隻當朱厚照是哪裏來的瘋子,既無勘合,竟然口氣大得很,要見劉公公,驛丁當然是不當回事。
可是當這驛丁見到突然出現的劉瑾,而劉瑾向朱厚照拜倒行禮,便嚇得也跪了下去,惶恐得全身顫抖起來。
朱厚照則是再不理這驛丁,隻是冷冷地看著劉瑾道:“朕決定了,朕要去寧夏。”
“啊……”劉瑾嚇得魂不附體。
他當然知道朱厚照要去寧願,必定是為了要親自為葉春秋報仇雪恨,可是他更明白這件事關係太大,一旦有什麼閃失,自己可就完了。
劉瑾想了想,便道:“奴婢隻是監軍,卻是做不得主,陛下得跟楊大人吩咐才好。”
楊大人自然是楊一清,楊一清若是不肯,陛下自然會把脾氣在楊一清的身上,可若是楊一清肯了,到時候再有什麼差錯,那也是楊一清來背黑鍋。
這種手法,劉瑾可謂是熟能生巧,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
朱厚照抿了抿嘴,倒是沒有暴怒,顯然他比昨日要成熟穩健了許多,隻是淡淡地道:“那就去請楊一清來。”
驛站裏已是一片混亂,早有人偷偷前去京裏稟告了,那驛臣帶著官吏紛紛來見駕,朱厚照則坐在了中堂,等著那楊一清來。
“臣楊一清見過陛下。”楊一清朝朱厚照行了禮,他依舊還是一襲布衣,完全不似是一個即將平叛的甘陝總督,倒像是個過路的讀書人。
“陛下何故來此,為何事先沒有人知會?”楊一清雖然對朱厚照的來意了然了個大概,卻還是開口相詢。
顯然,他是個慢性子,也是個很謹慎的人。
對於這個沉默寡言的楊一清,朱厚照的有些印象,朱厚照便道:“朕欲親征,奈何內閣不肯,朕意已決,決心非去寧夏不可,楊卿家以為如何?”
劉瑾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著楊一清,心裏想,你若是點頭,就是你慫恿了子去寧夏;可若不肯,陛下近來心情都很糟糕,等著陛下龍顏大怒吧。
楊一清居然很冷靜,隻是恭謹地道:“朱寘鐇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誅之,陛下有親征之心,可見陛下聖明,既然陛下要去平叛,臣豈敢反對。”
朱厚照愣了一下,他原本以為楊一清必定會痛哭流涕地反對的,怎麼也沒料到這楊一清居然答應得如此爽快。
不過不管如何,這才是朱厚照想要的答案,臉上的陰沉之色便也淡了一些,隨即便道:“很好,朕一路追來,已是乏了,且先歇一歇,明日清早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