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劉宇的手段,某種程度也令葉春秋感到佩服,掐準時機,幹淨利落地打臉,明顯留著痕跡,偏偏在別人看來,不過是一場的衝突,可是又算準了葉春秋在這敏感時刻裏不敢輕舉妄動。
而雖隻是一件事,可是對於鎮國新軍來,卻又是大的事。
鎮國新軍改換門庭,鎮國公從朱壽換成了葉春秋,固然葉春秋的威信在鎮國新軍生員的心裏堅定不移,可是受了這樣的氣,不免士氣低落,曾經驕傲的鎮國新軍居然被人當眾打成這個樣子,還有什麼驕傲可言?
這顯然也是劉宇的目的,他樂於讓葉春秋摔這個跟頭,或許是此前對葉春秋的仇怨憋得太久,反正二人早已勢同水火了,他顯然並不介意給葉春秋一點顏色看看。
官場之上,最喜歡看的就是風向,可能有人會堅定不移地做出自己的選擇,可絕大多數人都不過是牆頭草,風吹兩邊倒罷了,若是葉春秋這麼一巴掌下來,都能生生忍受,在其他人眼裏會怎樣看呢?
這個鎮國公,也不過如此嘛。
還不是該吃癟的時候吃癟?
人沒了威信,就不免會有人心中生出輕視的想法,那些想要交好的人開始踟躕不前了,那些想要落井下石的人突然壯起了膽子,那些敬佩的人不再敬佩,那些將你不屑於顧的人便更加將你當做爛泥。
葉春秋坐在車裏,馬車的輪軸滾滾,車裏的葉春秋陷入沙裏,沉聲道:“這事,王兄怎麼看?”
王守仁凝眉沉默了良久,而後在昏暗的馬燈下,才微微抬眸道:“忍!”
頓了下,王守仁才聲調深沉地接著道:“眼下的局麵,除了忍讓之外,別無他法,明日就是廷議,據我所知,便是連家父也是告誡過,是許多人對鎮國府略有不滿,現在有人期望鎮國府搬遷去遼東,要嘛,就裁撤鎮國府鎮國新軍。就這……還是善始善終的法子……”
搬遷去遼東?這就等於是遠離了京師,與政治中心相隔千裏,這顯然是某種隔離,等於是重新開始。
這樣的做法,是為了防止鎮國新軍有效仿寧夏平叛的可能,突然會產生出什麼異動。可裁撤鎮國新軍,等於是將葉春秋和王守仁的心血毀於一旦。
真正厲害的卻還是那一句,這隻是善始善終的法子,這意味著什麼麼?意味著這已是最好的選擇,甚至可能還有更糟糕的選擇。
王守仁看著沒有接話葉春秋,不由歎了口氣,才又道:“若是這個時候,再和那劉宇糾纏不清,事情可能會更加的糟糕,春秋,現在就算有大的委屈,也要先忍下去,成大事者不拘節,你我雖不是要成大事,卻還是想為這個下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春秋還記得自己當初的誌向嗎?可是我的誌向卻始終如一……”他在昏暗的車廂中,一字一句地念道:“為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鎮國府,讓我看到了一絲希望,正因為如此,我們要忍,這不是為了我們自己,而是為了留著有用之身,將這鎮國新軍薪火相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