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胡顯準備完畢,那行人已經到了城下,他趕忙下城相迎,一看燈籠卻是北鎮撫司和禦馬監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響,北鎮撫司自然不必了,子錦衣親軍,負有偵緝敵情的責任;而明中後期在三大營中都有負責監軍的內臣,臨戰時再任命文武大將統帥,也就是平日裏三大營的頂頭上司不是別人,正是禦馬監。胡顯趕忙加快腳步,還有七八步便叉手行禮道:“不知哪位大人前來巡查,末將胡顯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免禮!”對麵傳來一個陰柔的聲音,胡顯抬起頭來,隻見話的頭戴大帽,身著蟒袍,正是禦馬監掌印太監胡可鑒,拉後半步的一身大紅蟒衣、飛魚服、烏紗帽、佩繡春刀,卻是錦衣衛都指揮使吳孟明。胡顯見到這兩位,嚇了一個哆嗦,趕忙低下頭去道:“末將不敢!”
“罷了!”胡可鑒的沉聲問道:“胡營官,咱家問你,這左安門共有多少兵馬守衛?”
“回稟公公!”胡顯趕忙答道:“共有兩千兵卒守衛!”
“那有多少火器?藥子可曾充足?”
胡顯一愣,趕忙將數字一一報了上去,這些他前兩日剛剛清點過得,數字倒是記得頗為牢靠。聽到胡可鑒答得流利,胡可鑒的臉色好看了些,沉聲道:“胡營官,左安門乃是京師外郭西南的門戶,劉賊的主力現在在易州,若是回師這裏便是當其衝。一定要嚴加防備,切不可疏忽大意了!”
“是,是,末將一定心謹慎,卻不給劉賊可乘之機!”胡顯趕忙應道。若是依照平日的規矩,胡可鑒再教訓幾句便回去了,可是今日這位上官訓誡完了卻不走,而是徑直上城要親自檢查火器兵員是否完好。胡顯見了不由得臉色大變,這京師三大營早已空額無數,他這兩千人中實額連三分之一都沒有,不足之處都是臨時用一五百大錢的高價從市民中招募來的,若是要問隻怕便要露餡。他一邊心中叫苦不迭,一邊跟了上去。
胡顯心中叫苦,胡可鑒與吳孟明兩人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原來那胡可鑒得知劉成已經在郭原裏大破宣大軍之後,便下了決心投靠劉成以保富貴。打定了主意後他先寫了回信,約定三日後在左安門縣城。然後他便找到吳孟明,將眼前的形勢明,兩人便約定一同行事。此時他們帶著的五十內操和三十錦衣衛都是心腹,眼看生死便在這一刻了。
一行人上了城頭,胡可鑒裝出一副認真查看的樣子,隨意在垛口挑了十餘名兵丁,讓其在自己麵前演示操作火器,這些兵丁中多半幾日前還是尋常百姓,如何會操作火器,頓時便漏了餡。胡顯在一旁看了不禁汗如雨下,跪在地上連連叩:“末將該死,末將該死!”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胡可鑒心中暗喜,臉上卻仍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難道平日裏從未操練過嗎?”
“廢話,京師三大營操練如同兒戲,世人皆知,你這個時候卻假正經了!”胡顯心中暗罵,嘴上卻哀求道:“平日裏火器皆在庫房,若要取出還得向內官行賄,是以未曾操練!”
“哼!”胡可鑒冷笑了一聲,叫起兩名兵丁問道:“你們兩個實話,自己到底是不是三大營的兵丁?”
那兩個兵丁對視了一眼,正猶豫間,胡可鑒看得清楚,冷笑道:“你們兩個隻管實話,咱家恕爾等無罪!”
那兩個兵丁本不過是市井民,早已被嚇破了膽,聽到胡可鑒免去了自己的罪,趕忙應道:“我等本是尋常百姓,是營官以五百文一的高價臨時募來的,還請公公恕罪!”罷便磕頭如搗蒜!
胡顯聽到這裏,早已魂飛魄散,還不等他出言哀求,胡可鑒便冷笑道:“這等時候居然還敢吃空餉?今日咱家便要替子斬了這等罪臣!”話音剛落,兩名番子便上前將胡顯按倒在地,手起刀落將其級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