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的使者姓李,是個千總,他看到嶽托身邊的兵將都剃掉了一部分頭,隻留下頭頂的一部分,編成辮子盤在頭頂,心知這些都是“真虜”,心中暗想道:“這些辮子兵是來就我們的,而那邊的辮子兵卻是來殺我們的,當真是荒唐的很!”這時他看到嶽托威嚴的瞥了他一眼,趕忙低下頭去。
“吳三桂差你來有何軍情?”
“熊文燦已經派兵在西羅城外修築炮台,要用紅衣大炮攻城。西羅城不過是夯土修建的城牆,無法抵禦大炮轟擊,因此大人準備黑後撤兵,特派人稟告!”
“黑後撤兵?”嶽托皺了皺眉頭,稍一思忖後道:“你立刻回西羅城,傳本將軍的令,祖寬、吳三桂二人不得撤兵,堅守西羅城。本將軍將連夜行軍,明中午前肯定能趕到山海關!將賊兵一舉蕩平!”
“是!”李千總聽到嶽托明中午前能趕到山海關,又驚又喜,趕忙磕了個頭,站起身來。嶽托喝道:“賞十兩銀子給他,再換匹好馬,讓他盡快趕回西羅城!”
西羅城。
夕陽西下,吳三桂站在城牆上,看著亂石灘對麵的敵軍炮台,經過一個白的努力,已經初見雛形了,看樣子敵人要連夜施工,這麼看來明早上應該就可以完工了。不過那個時候自己應該已經離開這裏了,想到明早上敵人突然現已經是一座空城的表情,吳三桂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這時吳三桂覺得一陣腹饑,便回到住處和祖寬一同用晚膳,他剛拿起筷子,便聽到一陣馬蹄聲在門外停住。幾匹戰馬全身汗濕,噴著鼻子,昂起頭蕭蕭長鳴。吳三桂覺得詫異,正在向外張望,門官帶著李千總進來了。
看到信使這麼快就回來了,吳三桂不禁又驚又喜,趕忙問道:“見到劉成了?”
“沒有!”李千總磕了個頭:“不過半路遇到嶽托了,劉成領他率領大軍前來支援我們。人將熊文燦要以紅衣大炮轟擊西羅城,大人準備連夜撤兵的消息稟告他了!”
“那嶽托怎麼回答?”
“他讓您二位堅守西羅城,他明中午前就會趕到山海關!”
“這麼快?”吳三桂與祖寬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宿將,立即就明白了嶽托這麼做的用意——如果吳三桂他們放棄了西羅城,那熊文燦就可以將火炮安置在西羅城上,成為山海關城的屏障,那想要攻打山海關就很困難了。而假如明敵軍圍攻西羅城時,他陡然殺到,就可以內外夾擊敵軍,一戰而解決問題。這是一著險棋,也是一著好棋。
“長伯,這嶽托是拿咱倆當誘餌,吊熊文燦這條大魚呀!”祖寬低聲道。
“嗯!”吳三桂點了點頭:“無妨,隻要想想辦法,咱們也不至於給熊文燦吃下去!”
“辦法?”
“嗯,敵軍忙了一,夜裏必然疲憊,我們等到三更時分出兵夜襲,放火焚燒炮台,即便不勝也能拖延一些時間,反正隻要等到明中午嶽托就到了。”
“這倒是個好辦法!”祖寬笑道:“這次便讓我去吧,人馬不用多,就三百騎兵,多攜帶火種硫磺,他們修建炮台,肯定有火藥,一點就著。”
吳三桂沒有話,走到窗邊向外間望去,隻見月亮已經升起來了,月光如水一般灑在院子裏,明亮的很,他沉吟了一下:“多鐸和多爾袞都是老行伍了,肯定也有防備,這樣吧,挑選四百名步卒,都攜帶弓弩火器,換上白衣,先潛伏在亂石灘中,夜襲如果順利自然最好,若是有敵人的追兵追來,步卒便突然以弓弩火器齊,掩護騎兵回城!”
“長伯好計策!”祖寬擊掌笑道:“這便是萬無一失了!”
約莫二更五刻,吳三桂便打開突門,派出四百步卒,這些步卒皆在盔甲外套上一件白色的罩袍,行到亂石灘裏俯下,在月光下朦朦朧朧混成一片,根本分辨不出是人還是石頭。祖寬在城上看的清楚,對吳三桂不禁越欽佩,約莫到了三更時分,他帶著三百夷丁,出了城往敵軍炮台那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