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寬出了城，並沒有上馬，而是牽著馬匹從陰影處而行，以免馬蹄聲驚擾了敵人，靠近亂石灘方才跳上馬來，率領騎眾衝過亂石灘，向炮台衝去。待到相距炮台約有五六十步遠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銃響，身後便傳來一陣慘叫聲。祖寬本就極為悍勇，又有遭遇敵兵埋伏的心理準備，遇到突襲也不驚慌，反而高聲呼喊揮刀衝了過去，他身後的夷丁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眼見得將主當先衝擊，也呐喊著衝了過去，越過障礙物，揮刀砍殺剛剛射火器的步兵。那些步卒沒想到突襲者如此凶悍，被衝近身砍倒了不少，祖寬也不追擊，隻是將點著的火種四處拋灑，縱火焚燒。
這時山海關城傳來兩聲炮響，祖寬知道這是敵軍的援兵來了，哈哈一笑，便高聲喊道：“差不多了，大夥兒撤吧！”又取出號角用力吹了兩下，他的夷丁聽到號令，紛紛調轉馬頭往亂石灘那邊退去，這時敵人的騎兵也到了，一邊放箭，一邊向祖寬這邊猛撲過來。祖寬早有準備，聚攏部眾往事先約定的那段亂石灘退去。
追兵見祖寬的騎兵隊形密集，便展開兩翼，企圖從兩側迂回包圍，卻不想剛剛下了亂石灘，突然從地上跳起數百步兵，弓弩、火器齊。追兵事先根本沒有現這些隱藏的敵人，猝不及防死傷一片，祖寬又調轉馬頭反衝過來，頓時大亂，祖寬斬殺了二十餘騎方才和步兵一同回城。
夜裏的這場勝利規模很，充其量不過是一場前哨戰，但卻提振了西羅城中的士氣。吳三桂和祖寬又將劉成大軍明中午前便會趕到山海關的消息散布開來，將士們的士氣越旺盛起來。黎明前吳三桂讓全軍將士飽餐一頓，喂好了戰馬，隨即便聽到山海關城那邊傳來一陣陣鼓聲與號角聲，一隊隊士兵湧出關城向亂石灘旁靠攏，空氣中混雜著角聲、人喊、馬嘶，大戰就要開始了。
已經接近午時了，嶽托策馬站在丘上，向身後望去，隊伍隻見幾乎望不到盡頭；有時似乎盡了，但過了一道淺崗，很遠處又出現了行軍中的旗影和煙塵。他想午時恐怕是趕不上了，現在隻能指望吳三桂和祖寬能夠在自己趕到前守住西羅城，然後一舉擊潰敵人，與父親南北夾擊，打通遼西走廊。想到這裏，他的胸口升起一股難以抑製的衝動，對身後的戈什哈喝道：“向後隊傳，加前進，未時前一定要趕到山海關！”
前後的士兵齊聲應道，數萬士兵的呼喊聲此起彼伏，回蕩在燕山與大海之間，地動山搖。
“大貝勒，不如讓我領騎隊為先驅吧！”遏必隆上前低聲道，急切之色溢於言表，在眾將中求戰之心最為強烈的便要數他了，畢竟殺死皇太極的凶手多爾袞和多鐸都在山海關。
嶽托搖了搖頭，遏必隆還想堅持，突然東北方傳來幾聲炮響，如同崩地裂一般。遏必隆大驚，將話停住。嶽托和其他將領和也很吃驚，都向東北方麵望去。東北方就是燕山山脈盡處，山海關的所在，那裏鬱鬱蔥蔥，煙霧騰騰。長城在山頭上曲折起伏，時露雄偉墩台，籠罩著幾片白雲，在山脈的最東端轉而南下，最後望不見了。
眾人又聽了一陣，沒有聽見從遠方再傳來炮聲，隻有一群大雁，從什麼地方被炮聲驚起，排成人字隊形，飛得很高，越過燕山山脈，一邊出嘹亮的叫聲，一邊緩緩地向北飛去。
“這定然是賊兵正在用紅衣大炮轟擊西羅城！”嶽托判斷道：“吳三桂和祖寬沒有紅衣大炮，看來形勢已經很危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