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令!”遏必隆起身領命。
夜色已深,高崗上傳來一聲聲炮響,那是嶽托的炮隊正在向對岸的敵營開火,好吸引守軍的注意力,同時遮掩己方迂回支隊出的聲響。吳三桂抬頭看了看上的月亮,又回頭看了看亂石灘對岸的敵營,下令道:“傳令下去,三軍口銜枚、馬摘鈴,不得出聲響,目標九門口!”
京城。
“輔大人,趙先生求見!”
“快請他進來!”呂伯奇趕忙站起身來,他很清楚自己仆人口中的趙先生隻會代表一個人,那就是劉成的心腹趙文德,在劉成本人已經領兵出京的時候,此人無異於是他的全權代表,也就是實際上是帝國的最高話事人。自己雖然名義上身為輔,但實際上還是得聽從他的命令,想到這裏,他便感覺到一陣淡淡的苦澀。
呂伯奇走到門口,下了一級台階,這是禮儀上允許他能夠做出的最低姿態了。隻見趙文德一身青衣,身後跟著四名全副武裝的侍衛走了進來,他看到呂伯奇降階相迎,臉色微變,趕忙加快了腳步,長揖為禮道:“呂公折煞在下了!”
“建生與我是舊交,有何折煞的?”呂伯奇笑著伸手拉住趙文德的胳膊,與其把臂而入,親熱的笑道:“來我這裏便不要拘禮了,聽你去晉王那裏也都是不用通傳,徑直而入的,我這又算什麼?”
“不敢!”聽了呂伯奇這番明顯帶有討好意味的話,趙文德也不禁感覺到一陣得意,當初楊鶴入獄,自己窘迫不堪時如何能想到能有今日?不過比起自己懷中的這份名單來,先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已經算不了什麼了。
兩人進了屋,分賓主坐下,呂伯奇正要叫人上茶,趙文德卻擺了擺手道:“不必了,呂公,我今日來是有機密事相商,請不相幹的人都出去吧!”
呂伯奇一愣,旋即點了點頭:“也好,你們都退下吧!”
看到仆役退下後,隨趙文德同來的四名侍衛又在屋裏搜索了一番,確認無人之後又分別守在門口和院子裏,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呂伯奇見狀,心中暗想:“這般戒備,莫不是劉成要篡位吧?”
“呂公,你看看這份名單!”趙文德從懷中取出一份薄薄冊子,遞了過去。呂伯奇懷疑的看了對方一眼,伸手接過冊子,翻看了幾頁,隻見上麵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名字,都是京城之中高官顯宦的名字,每一頁都有三四十人,看這冊子有十來頁,算下來隻怕有五百人上下。
“怎麼了?”呂伯奇放下名單:“這名單上是做什麼的?”
“這是公敵名單,在名單上的人都是要被處死和沒收財產的!”趙文德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晉王臨走前叮囑過我,名單公開前要先給呂公看看,呂公要是有什麼親朋故舊,隻要不過五人都可以通融。”
“什麼?”呂伯奇大驚失色,趕忙又將那名單拿起來細細翻看,這一次他的感覺已經完全不同,隻覺得手中那份薄薄的冊子已經有千鈞之重,雙手微微顫抖:“這麼多人都要處死?”
“不錯!”趙文德冷笑了一聲:“這些日子百餘名會計都在忙著清算,這些人有的拖欠稅款,有的人行賄受賄,有的人兼並田產、還有人欺男霸女、橫行鄉裏等等,都是查有實據的。”
“這麼多人都有?”
“有些沒有實據,不過他們擁有相對俸祿明顯出的財產,便一並處理!”
“這個也未免太重了吧?”呂伯奇驚訝的長大了嘴巴,若是依照趙文德方才的那些罪名,幾乎大明的官員縉紳有一個算一個,人人都跑不脫。不別的,光是官員之間的各種往來饋贈,哪個不是用公款來做人情?若是連這個都要殺頭,那也未免太沒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