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莊然被激起好勝心:“有機會晚輩倒要瞧瞧,看他是不是有三頭六臂?”
“三頭六臂倒不說,但眼睛長在頭頂上確是事實。”談起得意弟,曹瑛彎眉笑言,其詞若憾,其心實喜。
“恩師……”莊然正要答話,忽聽一道極其耳熟的聲音橫空響起:“你又在向誰編排我的不是?”
她下意識回頭一瞧,一名身材頎長的男子大步流星而來,俊顏上掛著微笑,不是白雲遏是誰?
這一驚非同小可,腦中嗡嗡做響。
他不是在伊州嘛,沒事跑到這裏來亂晃做什麼?
“臭小子……”曹瑛笑容一斂,板起臉來罵:“你一去五年,音訊全無,難道不該被罵?”
白雲遏往他身邊一站,比他高了半個頭,笑嘻嘻地攬著他的肩,一溜煙地道:“這都是恩師教的呀:男兒誌在四方,要為民除害,要不畏強權,更不可貪戀富貴……”
他說著話,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莊然,心中怦然一動,視線停在她臉上,若有所思。
咦,這小子的感覺,怎麼那麼象莊然呢?
莊然坦然回望,大方地展了個笑臉,點頭示意。
心,在怦怦亂跳。
拚命安慰自己:不要怕,不要怕,你現在是男裝,臉上也沒有胎記,他認不出你。
“臭小子!”曹瑛喝叱,臉上卻樂得象盛開的菊花:“老夫可沒有教你薄情寡義,枉顧親情!”
白雲遏盯著莊然,嘻皮笑臉地問:“恩師,這位是誰,瞧著眼生的很呀?莫不成瞞著師母,在外麵偷生了個小師弟?不過,恩師可沒這麼俏俊……”
他臉上的皮膚光滑細膩,怎麼看都不象是易了容。
應該,沒這麼巧吧?
“呸呸呸!”曹瑛笑罵:“臭小子,在塞外混了五年,越發的沒個正形了!恩師的玩笑也敢開?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新來的縣尉,霍青玉。這臭小子,就是專門來蹭吃蹭喝的白雲遏了。”
“白兄。”莊然抱拳施了一禮。
“霍青玉?”聽著那把暗啞中微帶點磁音的嗓子,白雲遏不禁微微失望。
第一眼的感覺和身形確實非常相似,可外表和聲音相差實在太遠。
一個清俊斯文,一個容貌醜陋;一個溫婉柔和,一個暗啞低沉。
而最重要的是,莊然太害羞內斂,與年輕男子說話,總習慣性地垂頭低眸,動不動還會臉紅。
絕不似霍青玉這麼磊落大方,氣度雍容。那雙清澈的眸子裏流露出的自信和灑脫,更是莊然所缺乏的。
正想得入神,頭上已啪地挨了一個爆栗。
“死小子,”曹瑛瞪著他開罵:“幹嘛死盯著人看?搞清楚,他可不是那些青樓歌伶!”
白雲遏臉爆紅,捧著頭哇哇叫:“恩師!”
“他可是老師我撿到的寶貝,不許你嚇壞了他!”曹瑛瞪大了眼睛教訓。
“我隻是覺得她瞧著眼熟,很似一個故人,這才多看了兩眼。”白雲遏半真半假地道:“堂堂男子漢,還怕別人看?”
“哦?”莊然這時已完全鎮定下來,坦然回視,神態輕鬆地調侃:“看來白兄與那位故人感情很是深厚,這才會睹物思人。”
白雲遏至此已完全打消了疑慮,聳聳肩道:“第一眼確然很象,細一看來,全不相同。”
錯了,錯了!
錯得太離譜了!
莊然絕不會有他這麼大膽,敢當眾跟男子調笑。
“死小子,沒事又在編故事!”曹瑛笑罵:“你哪來這麼清俊漂亮的故人?分明就是變著花樣攀交情!”
莊然但笑不語,暗自得意。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同在京畿附近,遲早有一日會撞到慕容鐸,到時隻憑這張臉恐怕還不夠。隻要一張嘴,就會被人認出。
好在她醫術超群,自行配了一付藥,每日當茶飲用,以改變音質,使嗓子暗啞低沉。
“走,不要理他!”曹瑛罵完他,望向莊然,變臉比翻書還快,笑眯眯地一派慈祥:“老夫請你上福滿樓喝酒賠罪,餓死這小子肚子裏的饞蟲。”
莊然淺淡一笑,想要抽身撤退:“你們師徒久別重逢,一定有許多話要談,我在會不會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曹瑛胡子一翹,拽著她就走:“這小子跟老夫可從來沒話好說,來了就是海吃海喝,完了一抹嘴巴走人,又是幾年不見蹤跡!”
“恩師……”白雲遏亦步亦趨地跟著:“你也忒無情了吧?想弟子在塞外苦哈哈地熬了五年,你這做老師的,還不興給弟子買頓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