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解語麵對眾人鋪天蓋地的議論,惶惶無依,終日以淚洗麵。
莊然一則心中有愧,二則見她與珠兒年紀相當,三來蘇解語確實無處可去,便索性收了她做丫頭。
隻是以後有她在身邊,行動更要小心謹慎,防止被她窺破。
不過這樣也好,日日有人在旁,可以促使她崩緊體內的弦,不至因鬆懈而露出破綻。
莊然俊逸斯文,脾氣溫和,謙遜有禮,來柳溪時間雖短,卻連破數樁奇案,很快聲名大振,在柳溪也算是個家喻戶曉的人物。
更兼蘇丁荃的案子也是他看出疑點,蘇解語對他又是感激,又是欽佩,他主動提出要收留她,她自是百般願意。
莊然在羞愧之餘,越發加深了要破解此案的決心。
她反複研究了蘇丁荃的案子,越想越覺得此案疑點重重……甚至,可以遠溯到五年前他的離奇失蹤案。
五年,這個關鍵詞讓她腦中靈光一閃,不禁又想起了伊州的那樁百人失蹤命案。
時間上,剛好也是五年。
這兩者之間會不會存在某種內在的聯係?
那人除了用活人習練解剖術外,還不惜花重金把蘇丁荃從京城誑到伊州,目的是想習練解剖之術?
如白雲遏推想的那樣,五年後技藝已成,於是銷聲匿跡。
但是當年帶走蘇丁荃卻留下了痕跡,為消人疑慮,於是派人假扮蘇丁荃回到柳溪,再把替身殺死。
這樣,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逍遙法外了?
可,花這麼大的力氣,隻為當一名杵作,不是太奇怪了嗎?
他有此能力,又有此心智,堂堂正正上門拜師,不是更快捷方便也更合乎情理?
因此,白雲遏的推論實在有點站不住腳……那人,必然有更大的圖謀。
一定有比當個杵作更大的利益在誘惑著他!
而究竟是什麼利益,非要以杵作的身份去獲得呢?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了靖王府的假薑梅。
如果,是為了假冒自己,取得慕容鐸的信任,從而得到靖王妃的位置呢?
甚至更進一步,坐上皇後的寶座呢?
這樣的利益是不是已足可誘惑人去犯下任何罪行了呢?
這個想法實在是太可怕,莊然機靈靈打了個寒顫,一下子從頭發寒到腳趾跟!
靖王府。
白雲遏還在走廊上,就聽到從書房裏傳出的咆哮,不禁苦笑:“王爺又在發脾氣?”
“誰說不是?”朗四長歎。
自從莊然離家之後,他們就在水深火熱之中倍受煎熬。
一時如墜冰窖,一時如進火山。
“這次又為什麼?”白雲遏已是見怪不怪,索性在走廊上與朗四閑聊起來。
前段日子天天去找悲苦大師的麻煩,鬧得報國寺眾僧,一聽到“靖王”兩個字就變了臉色。
“太子自縊案在罵朗四唄,還能為什麼?”喻守成朝裏呶了呶嘴。
“還是凶器的事?”白雲遏挑眉。
他接手此事,查了幾天全無頭緒,內懲監的獄卒一口咬定太子確實打碎了碗,用碎瓷自盡。
隻因當時靖王帶人來解剖後,定為自縊無可疑,太子牢中一應物品已全部處理,再也無法找到。
至於關鍵證物為何不在勘驗紀錄上,那與他們無關,因為擔當紀錄的人是朗四,說不定是他自己疏忽呢?
倒黴的朗四,自此天天被慕容鐸叫去臭罵一頓。
“不止呢……”喻守成聳了聳肩:“王爺提出重新勘驗屍身,可大家怕擔責任相互推諉,今天刑部硬指了一個過來,隻看了一眼,便說之前的勘驗已很完美,他自慚形穢,連屍體都沒挨,便跑了。”
朝野輿論紛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願意攬麻煩上身?
“再加上,”白雲遏接過話頭,自顧自地推斷下去:“天氣炎熱,太子死後久不下葬,太子妃日日催促,皇後又頗多怨言,朝中非議也越來越多,是也不是?”
“你都知道,何必還要我說?”喻守成白他一眼。
慕容鐸置若罔聞,每天都去懲戒監挨個盤問,不厭其煩,懲罰監中怨聲載道。
“喻二,白雲遏!”慕容鐸忽然怒吼:“你們兩個還不給本王滾進來?”
“糟了,火燒過來了……”喻守成衝白雲遏扮了個鬼臉,推門而入。
白雲遏笑了笑,隨後跟進。
“叫你去查牢頭,查了沒有?”慕容鐸板起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