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然立刻渾身僵硬,兩手緊握成拳,隻瞪大了眼睛,緊張地逡巡著,想要找出慕容鐸的藏身之處。卻隻見一片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哪裏有他的身影?
“慢慢地站起來,往左邊再多走幾步,對,放輕鬆,不要東張西望。”慕容鐸壓低了聲音,悄聲指點。
莊然深吸一口氣,慢慢地站起來,往左邊看了一眼,見那邊有一雪堆,細一瞧,原來是一片灌木叢,被積雪壓著,不細看,便以為是塊大石。
知道慕容鐸便藏在那裏,她心中怦怦狂跳,假做凍得四肢僵硬,在原地跺了跺腳,又低頭往手中嗬了幾口熱氣,才慢慢往前走,邊走邊提高了聲音抱怨:“這鬼天氣,可真冷。”
暗哨在遠處瞧著,輕蔑地冷哧一聲:“有營帳不好好歇著,偏要在雪地裏吹風受苦,這些公子哥,一個個錢多燒的!”遂轉了頭去,不再理會。
“呀!”她吃了一驚,才開口還未嚷出聲來。
莊然羞窘之極,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慕,慕容……”
莊然很是不安,探頭往營地方向張望,小小聲地道:“慕容,暗哨看不到我,會過來找……”
慕容鐸輕嗯一聲,並不放開,隻把頭埋進她的秀發,低喃:“想死我了……”
“嘻……”一聲輕笑,自灌木叢後傳來:“小妹隻管與王爺敘舊,這邊有我呢。”
“五哥?”莊然又驚又喜,驀然回頭。
借著雪地反射的光芒,瞧見斜坡後坐著一個黑乎乎的人影。
慕容鐸大為不滿,伸手,把她的頭撥回來:“他有什麼好看的?”
喻守信笑眯眯地抬頭望天,聲音凝成一條細線:“是,小妹抓緊時間多瞧瞧王爺。有什麼話也隻管說,五哥聽不到……”
“五哥……”莊然臊得滿臉通紅。
“再羅嗦,拔了你的舌頭。”慕容鐸霸道地圈緊了莊然,冷聲低叱。
“哼……”慕容鐸猜透她的心思,偏要將她拖回懷中摟得死緊,低頭,用鼻尖輕昵地蹭了蹭她的:“借他個膽子,也不敢偷看……”
“慕容……”莊然瞠目。
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喻守信憋住笑,低低地調侃:“嗯,我是石頭,聽不到也看不到,你們該幹啥就幹啥,當我不存在好了。”
什麼叫該幹啥幹啥?
莊然的臉轟地一下燒了起來。
“滾!”慕容鐸牽緊了她的手,低喝。
“是……”喻守信竟真的站了起來,迎著暗哨走過去。
“五哥!”莊然大急,又不敢衝過去拉他,隻好拽了慕容鐸的手,央求:“慕容,你快叫他回來!”
慕容鐸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你能當他不存在,乖乖讓我親?”
“慕容!”莊然大窘。
這都什麼時候,不說正事,竟想些有的沒的?
“放心好了,”慕容鐸見她真的急了,低笑道:“我本就打算摸進營去找五皇叔談話。”
隻是動手之前,剛好看到莊然往這邊而來,臨時改變主意,讓他多活了半個時辰。
“真的?”莊然怔住,立刻被他轉移了注意力。
“嗯,”慕容鐸點頭:“等他從五皇叔營帳中出來,我就進去。”
這個他,他雖沒有言明,兩個人卻都心照不宣,皆知所指何人。
“出什麼事了?”莊然心一緊。
慕容鐸冷哼一聲,輕描淡寫地道:“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潼關和京城都湧了大量叛軍,將在三十晚同時發難。”
“啊?”莊然驚得花容失色,失聲驚嚷:“還有兩天就三十,叛亂在即,就算即刻回師也是救之不急呀!”
他明知京城有變,不在那邊坐鎮指揮,偏千裏迢迢跑到伊州來做什麼?
“他打得好算盤,三地同時發難,就算我有三頭六臂,也沒辦法兼顧!”慕容鐸的話,字字怵心。
嘴角微微牽起,明明是笑著,可給人的感覺,卻是驟然冷了下去,憑平生出些冷厲陰狠之色。
莊然機靈靈打個冷顫,揪著他衣角的手,不自覺地滑了下來,訥訥地道:“那,那該怎麼辦?”
“沒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而已。”慕容鐸漫不經心地道:“這都是意料中事,他準備充足,叛軍雖然鬧得凶,京中禦林軍,驍騎營可也不是吃素的!隻需擋得十日,潼關二十萬守軍就抵達京師,到時裏外合圍,教他們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