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麼一番話,紅螺不禁連連點頭,見芸兒看了過來,她便上前挽著手笑道:“小姐不是不知道姐姐費心,隻不過有些東西太過著相便是事倍功半,沒什麼意思。”
“我也知道要靠這個有什麼機緣難上加難,可小姐……總不成真便宜了那蘇家!”芸兒一想起這幾天丫頭們中間竟有不少都在說蘇婉兒容貌出眾舉止端方,有點像自家小姐的品格,便覺得一肚子火,索性拿出這事來一並說了,又氣鼓鼓地說,“就憑她那小家子氣,怎麼能和小姐相提並論?”
“真有人這麼說蘇婉兒?”
陳瀾這些天實在是太忙,著實沒工夫理會這些,這說法竟還是第一次聽到。見芸兒肯定地點了點頭,隨即又將那些丫頭們的話可勁兒地複述了一遍,她不禁皺起了眉頭。侯府那些丫頭婆子媳婦都是牆頭草,以前二房得勢,她們便齊齊稱頌馬夫人和陳冰的各種好處,如今三房得勢,卻又去讚羅姨娘的賢良,陳汐的孝順,渾然忘了從前是怎麼待人的。蘇婉兒身家不足沒錢打點,單憑她會做人或其他小手段,要讓這些人散布這些,那是門都沒有!
莫非是……
“小姐,小姐!”
沁芳突然撞開門簾進來,見屋子裏陳瀾和其餘兩個大丫頭都在,急急忙忙地說道:“蓼香院上房那邊爭起來了,也不知道二夫人說了句什麼,氣得老太太發了病,這會兒正打發人出去請大夫。三夫人親自送著蘇家老太太出去了,蘇家表小姐還是暫時留在咱們家,這會兒蓼香院雞飛狗跳,鄭媽媽又正好不在,老太太差了玉芍姐姐來,說請您過去呢!”
須臾之間,怎麼會鬧成這樣?
盡管猜到多半是因婚事使然,但陳瀾還是頗多疑惑。換了衣裳,她便點了紅螺跟著出門,把沁芳和芸兒都留在了錦繡閣。一路匆匆趕過去,等到了蓼香院,她就發現這兒確實是一團亂糟糟的,平日裏或侍立簷下門口,或在屋裏幹活,或在院子裏灑掃的大小丫頭們滿院子亂撞,口中大呼小叫,有要水的,有催促外間大夫的,也有高聲問什麼事的,哪裏看得出平日那整齊的光景。見著這一幕,陳瀾一下子就沉下了臉。
“就放任她們這麼胡鬧?綠萼呢?”
玉芍從前不覺得家裏三小姐有什麼出眾之處,但這些日子看著不顯山不露水的陳瀾突然從幾個小姐之中脫穎而出,成了老太太最看得中的一個,便再也不敢小覷了她。此時,她也看到了院子中的不成樣子,忙站出來叱喝了幾聲,見情形總算好了一點,這才退回了陳瀾身後,又低聲說:“綠萼姐姐守著老太太,怕是分不得身。”
“她分不得身,這蓼香院可還有兩個一等的丫頭!”
陳瀾轉頭看了玉芍一眼,見其垂手不做聲,知道玉芍老實,卻畢竟沒經曆過,鎮不住場麵,於是便不再多說,當先往正房門口走去。進了門,見正廳裏頭空空蕩蕩,東次間裏頭似乎有聲音,她便徑直進去。果然,不大的屋子裏滿滿當當都是人,朱氏正斜倚在炕上,綠萼和好幾個丫頭忙著又是遞茶喂藥,又是打水擰手巾,地下站著臉色極不好看的馬夫人,反倒是蘇婉兒侍立在炕邊,此時正用手巾給朱氏抹汗。
“老太太。”
行過禮之後,陳瀾見朱氏看了過來,就上得前去,隨即卻是衝著綠萼說道:“老太太就算身子不適,也不用這麼多人圍在這兒,個個手忙腳亂,反比人少更糟。大夫一時半會沒過來,鄭媽媽不在,難道就沒有平日伺候過藥的懂醫理的,人多氣亂,對人怎會有利?再者,哪有讓婉兒表姐這等客人來服侍的道理,就算我遠了些,家裏其他人卻近。”
馬夫人剛剛說錯話激起這場變故的時候就知道不好,可這會兒聽到陳瀾一來便說這些,綠萼又連連應是,自己那兩個上前幫襯的丫頭都給攆了出去,她不禁異常惱火,可才一張嘴就讓後頭祝媽媽死死拉住,頓時隻得恨恨地站在那裏。不多時,朱氏總算是在陳瀾的攙扶下半坐起來,那眼神卻冷得可怕,馬夫人隻是一對上就連忙低下了頭。
“蘇老太太連老侯爺的玉佩都拿了出來,你還冷嘲熱諷,差點沒當場鬧將起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家沒有規矩!老二是沒了爵位,你是丟了誥命,可你別忘了你是咱們陽寧侯府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