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賞賜那些東西給她,便無人再去害古雲姬母子。
古雲姬坐上鳳椅,扶持自己的兒子登上帝位,亦是順風順水。
而皇帝所有的女人,都去憎恨了得賞賜最多的——古雲荻!
一開始,古雲荻或許會自以為勝過了自己的親姐姐,且得到了先帝的心。
後來,她受到的妒忌與暗害多了,漸漸便明白,先帝對她壓根兒沒有愛!
所以,她自斷雙足,以一副受害者與癡情者的姿態,把自己保護起來,博得世人的憐憫與同情,阻斷先帝其他的女人對自己繼續傷害。
她嫁人,子孫滿堂,亦是情有可原。
她殺皇族子嗣,報複先帝,沒有人懷疑她。
她抓人類的女子調養容顏,她在自己華美的陵墓中,用著輕功,偽裝自己殘疾,掩蓋自己為所欲為。
不過,那一臉不甘寂寞的妖嬈濃妝,卻暴露了她的野心。一個真正為情而傷的女子,是沒有心思裝扮自己的。”
歸嫻細細的一番分析,叫馬車四周一片死寂。
木蓮木槿等人除了心有餘悸,再對古雲荻生不出半分憐憫。
車廂內,歸嫻感覺一旁一陣風幽幽飄忽,睜開眼睛,便見眼前多了一個人,他一身風塵仆仆,卻無絲毫狼狽,披風,鎧甲,至美容顏,如妖似魔般風華絕代。
正是她家本該趕往皇陵的夫君——夜離觴。
她打量他,他亦似笑非笑地瞧著她,眉眼裏,隻有威嚴,卻難辨喜怒。
兩人就這樣對視良久,她坐正了讓開位子,他才挪動位置,與她並肩而坐,順勢把她擁入懷裏,接著她的話問道,“愛妃既然看得如此透徹,接下來,可有什麼計策?”
“叫殿下憂心了。”
“遲早要走到這一步,愛妃能預料到未來的險境,並能看到強敵的真麵目,本王欣慰。若是隻招惹了,而沒有什麼對策,倒是不如不去。”
歸嫻擁住他,雖聽得他口氣平靜,耳畔卻清楚地聽到他心底暗藏的惱怒。
“殿下明鑒,這強敵雖然強悍,其實無需歸嫻出手,她便能能敗了,所以,歸嫻現在隻想回家。”
夜離觴恍惚俯首看她,眼前是她發簪上瑩瑩閃亮的步搖,那蝴蝶的鏤花雙翼巍巍的顫抖,驚覺她在啜泣,他無奈地擁緊她。
“殿下,有沒有聽過一首歌?”
“你唱來聽一聽。”
“……是不是別人的愛情,我就不能歌頌/是不是歌頌完你們,也會有人和我相擁/是不是過期的牛奶,就不能喝/是不是過期的愛情,還留在你心裏呢/是不是溫柔的戰場,總能讓我投降……”
柔軟嗓音,簡單地清唱,似漫不經心,卻有淡淡的幽微的哀傷,勒住了人的心。
他頹然挫敗於她這樣溫柔的道歉,闔眼靜聽著,就想這樣抱著她,一輩子乘著馬車悠悠走下去,沒有紛擾,沒有難過,沒有瞻前顧後的憂慮,也不必她背著他為孩子們的未來披荊斬棘。
*
隔著半條街的宏大宅邸內,古雲荻坐在她的珊瑚美人榻上,遙遙聽著那漸行漸遠的歌聲,癡怔望著那巨大的龍王鯨骨架,想起許多許多年前,那絕美霸氣的男子對她恩寵的笑,突然,血淚潸然……
“是不是溫柔的戰場,總能讓我投降……”唱得真好。
當年他甄選女子為妃,她就站在姐姐身邊,為了叫他注意到自己,她佯裝嬌弱地故意歪在姐姐肩臂上。
姐姐緊張地擁住她,擔心地問她怎麼了。
她卻在姐姐懷裏,始終關注那男子,他從龍椅上起身,朝著她們走過來時,她寂冷的心,似忽然有了跳動……
她說,“雲姬,朕叫禦醫給她瞧瞧吧!”
她忙站穩,調皮地說道,“臣女古雲荻,參見陛下,臣女隻是想讓陛下發現雲荻,所以裝暈的。是姐姐大驚小怪了。”
男子寬縱笑了笑,沒有追究她的調皮,反而擔心地看姐姐。
“朕倒是沒被你嚇到,反而是雲姬太緊張你,連朕看了她許久,都不曾察覺。”
那一刻,她第一次憎恨自己有個姐姐……
後來,他們大婚,她也被淹沒在仇恨裏,卻又不得不礙於父母之命,幫姐姐在宮裏爭寵。
終於,那男子被她騙到了床榻上,她叫丫鬟誆騙姐姐,那一幕,似不經意地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