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畢了,站起來向老太太行禮,再向大太太並著三太太一並行禮,“是無憂行止不周。”
老太太搖了搖頭,“都是好孩子,近來府上確實是有些鬧騰,孫二家的昨個兒還和我,是不是流年不利,薦了幾個術士,我看著咱們府上也要用一用了。這些事情上不可全信,也是不可不信的。”眾人皆是齊聲應是。無憂狀似無意地看向大太太,此時雖然沒有言語,表情上倒是生動,似是一直戚戚然。賢兒的事,她到底是抓得了把柄,縱然那人不愛賢兒,可於這名義上,賢兒的一切事都隻是跟他有關。大太太更會是怒火中燒,此時不過是顧忌著麵子,細細咬牙忍著,可也是耐不得多時的,幾句話上下來,必是要大鬧一場的。
後來,還是五姑娘見著大家都隻是沉默,開頭問的賢兒。
正在喝水的老太太頓了頓,又繼續喝著。
那廂裏,大太太展了展淚,已經接過話頭道,“賢兒也在京中,我這個做娘的卻連一分的消息也不知道。這一段時間真是要想煞人的。”完,已經有些嚎啕之狀了。
五姑娘嚇得站了起來,“不管怎樣,賢兒還是無恙的,倒是自己又闖了禍,要人為他開脫呢。”
大太太到了此時,已經哭濕了半方帕子,抬起頭來,一邊抽噎,一邊句句清楚道,“娘親不為別的,隻想著是娘親無用,賢兒還在京中,卻沒有遞過去衣食,撫養他長大,聽文叔是長高了不少,卻也見不到麵。那孩子從有了如此的不足之症,我一直是遠遠幫著,隻想著那樣反倒能讓她們母親舒服。但是自打妹妹出了事,我卻一樣地幫不上什麼,出來自己都覺得愧疚萬分。來去,還是我這為人妻,為人母的做事腦子不靈光,瞻前顧後地想不分明事情,又助不上候爺的力,現下是連孩子也養得不好了。”
大太太這一次手段確實高明,本來是要向候爺興師問罪,卻是風格一換,演了一出負淚自請罪責,估計連著文安候與老太太都沒有料到她會有這一手,再不好出什麼。明明句句字字都點指著候爺沒有將賢兒的事、知會於她的生分之處。且又婉轉不著痕跡地先行自責。
老太太先時備下的主意已是無用。
堂下幾個姐妹倒尷尬起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是大太太向候爺問情,向老太太討憐的時候,不是她們這些輩們該聽的。都已感覺出來,這個時候不該留下來看的,有心此時起身離去。可是無論老太太還是候爺,都沒有打她們幾個走的意思。又一直不得時機請辭,也隻得微微垂頭,個個溫柔恭謹相陪著。眼觀鼻,鼻問口,口問心地做個好好木頭人。
無憂再去瞧老太太時,老太太臉上的之前一時驚歎的表情,早已經換過了風清雲淡。大太太這出婉轉興師問罪,雖然一時之間占了上風,可是老太太的地位始終是主動,又見慣了場麵的,倒也接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