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師，是正緣麼？就請相師，為我與大汗的這個正緣祈求，願它能夠持續一，一個月，一年再到永生。要到來世我們才能放開彼此！那樣的，才是我所需要的正緣！”大門閼氏的目光已經從水晶球之上返回到相師那張永遠透著神秘的臉！
相師笑而不語。
不知為什麼，大閼氏臉上卻興起一瞬的明亮笑意。流雲在那一瞬掩去月光，隻有婢子提頭的燈籠，帶來暗淡光澤，於是那目光中的秀美被略去，讓那其中的犀利得以初露崢嶸，她轉過頭重複看向相師，“可汗這麼急就要前去漠北，竟未讓相師占卜一卦吉凶。”
“這是可汗的習慣，征戰之事，從不求問於。“相師平聲而答。
“相師可是真的相信，一切就隻是大汗的習慣而已，這麼簡單麼？這世上，可從來沒有什麼簡單事。連空落雨也是神的授意，“她低眉一笑，”他隻相信他自己。他能做到的事，都不會去問意。更不會去問一個漢人。相師自可認為這是我的挑撥，不過也會知道我的是實話。而我真正想的是，我在給相師找一個理由向看向可汗之外的人和事。你看這沙漠之上，色彩那麼少，該多向五彩斑斕的地方看的。”
抬起頭的相師，與大閼氏的目光對視。
那視線雖然隻是近距離的平視，但是卻能讓人冷得發顫。
他心底的某一種堅持也變得越來越模糊，甚至在下一瞬已經完全找不到它最初的形狀。
大閼氏沒有離去的意思。
他知道那不是為他的答案而等。她在等即將從大帳中走出來的可汗。他看了一眼大帳的方向，轉過目光來向大閼氏行禮，“意庇護於大閼氏。”
大閼氏對他識時務的屈服表示滿意。從一開始，她就沒覺得服這個人會有多難，在她眼中看來，這些人一直在答的並不是意，而是他們用目力推測出來的所謂對錯，那是他們一意走下去的賭注。也許自己在他眼中看來不是對的，不過沒有關係，她會用手中的生殺大權將他的判斷篡改。就像剛剛這樣。而現在，她就要等可汗出來，以賢惠的姿態，請求去寧月的生塔中祈福，遠遠的躲開，一定會找盡麻煩的寧月。那個賤人因她的弟弟而瘋狂，一定會不知死活的胡鬧。她不知道，她這個視她為眼中釘的大閼氏，在可汗離開的這段時間裏不會再扮演她的敵人，而是真心希望她能活下去的人。隻因她的下場不是她要送給她的禮物，而是要看可汗如何送給她的傑作。
啊，那種應該就是傳中的苦命鴛鴦。明明白白的喜歡，卻被種種誤會滋擾，幡然成恨。她要看可汗取她性命時的痛苦。
“可汗出來了。”婢子在她身側輕輕提醒的聲音，打斷了她的遐想。
她在剛剛的得意之色上麵，新新添上去的幾分擔心之色。也許並不是十分生動，但她很滿意夜色輕易地將那些不純粹的地方抹去。
可汗抬頭看向在冷風中矗立的纖薄人影，因是背光而立，此時看不清大閼氏臉上的全部表情，但心中想到的大抵是擔憂之色，“你怎麼還站在這裏，我這一走，寧月的身體又是那樣，這裏的所有事情都要倚仗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