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瀟躺在床上,腦海裏一直浮現雲溪出現在馬車前的情景,這一路她必定吃了不少苦頭,而罪魁禍首如今正住在暖洋洋的鑲寶閣裏萬事無憂。王若瀟怎麼也不敢相信趙靜霜會做出那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可事實就是如此,雲溪是不是騙她的。
外麵依舊大雪紛飛,直到次日清晨,雪勢才小了一些。王若瀟早早起來,準備跟雲氏一起迎接遠近親戚到訪。賠笑了一天,忙碌了一天,雖隻是坐坐說話,可神經全崩在一條線上,這是她嫁入張家第一個年頭,過年首件要事便是趁此機會完完全全認清楚誰是三姑誰是六嬸,待到夜裏安靜下來,腦袋裏就更丟了一團亂線似的,隻能耐著性子慢慢梳理。相比下來,王若瀟倒覺得還是王若清那日最輕鬆,雖有幾句唇槍舌劍,但到底是不必動用太多腦力。
金玉鋪一直歇到十五才新年開張,那時候雪已經融了,正是最冷的時候。張謝安起了個早,準備去金玉鋪。王若瀟窩在暖榻上,看著他穿衣洗漱用早膳。張謝安已經習慣這樣的目光,還很享受。每每臨走前,他都必須在王若瀟臉頰上親一口。
春雪融化,氣溫雖低,王若瀟卻很想嚐一嚐這清冷寒俊的空氣,總覺得這時候周圍都是幹幹淨淨的,是被白雪淨化之後的潔淨。金玉閣後院的茶花已經開了,開的不多,也隻一二朵,傲立在寒風之中,冷豔嬌麗。可是空氣中卻有另一種香味引誘而來,冷風中的臘梅香。
丫鬟說:“翡翠園裏的臘梅全開了,一片一片十分好看,二少夫人要不要觀賞?”
王若瀟最愛這些自然景物,自然不會錯過了!她披上兔毛大披風,臉頰被寒風吹得溫涼如冰,心中卻燃著一團喜悅之火,大步往翡翠園去。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獨自從旁道竄出,王若瀟看清來人,上去問安:“吳夫人好。”
吳氏絲毫沒注意這一邊的情況,赫然嚇了一跳,拍拍胸脯轉過身來平定臉上的情緒,向王若瀟盈盈笑。這一轉,倒成了王若瀟換上一臉驚詫,吳氏的衣裙上沾滿了大大小小的泥巴!察覺到她的目光,吳氏馬上解釋:“我獨自賞花,剛剛在園裏不小心跌了一跤,裙子上都沾上了泥巴。”
王若瀟關心道:“夫人怎的這麼不小心,身邊怎麼沒有丫鬟跟著,若瀟幫您叫大夫吧。”
吳氏連連搖手,嗬嗬笑道:“不用了,一點皮肉傷,我房中有備藥,我正打算回去上藥,就不必勞師動眾了。”說罷,腳步微頗,往如意軒去。
目送其遠去,王若瀟心覺奇怪,吳氏向來是喜歡被人服侍的,今日怎麼連個丫鬟也不帶,而且她向來喜歡小題大做,今日怎麼連摔跤也不在意了。轉而又想,興許是自己想多了,不該這麼疑神疑鬼,王若瀟很納悶,說不定吳氏隻是想自己散散心而已。
翡翠園的臘梅開的果然很好,因為天氣寒冷,恐怕除了王若瀟和吳氏曾到過,恐怕其餘各宅都還沒看上這臘梅一眼。破蒼如凝蠟,粘枝似滴酥。恍疑菩薩麵,初以粉金塗。蠟梅在百花凋零的隆冬綻蕾,鬥寒傲霜,花似凝臘,清香撲鼻,據說此香能傳百裏,未見花開顏,先聞花香遠。見她有興致,丫鬟提議泡壺熱茶端上糕點。她本來是想轉夠了就回去的,可見到這副美景身處如此芳香即便流連忘返,於是喝著熱茶呆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