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教授說:“做一下感覺測試吧。”
做了。行走,吞咽(注射器喂食)、痛覺,電擊,甚至五項神經深反射,全無畫麵反應!
我們都震驚了。
江教授說:“小林,你做投像多,以前見過這種情況嗎?”
我說:“隻有一例,7區有個病人叫薑凇,有假死症狀,做的時候連呼吸都沒有,現實反應更不用提,至今也沒法解釋。”
江教授說:“講講經過。”
我就把當時的情況大體介紹了一下。
江教授聽完,納罕說:“那個薑凇你可以說他去了另一個世界,至少人還有活動,何洪昌這個幻想視角都無轉換,你看裏麵的他一動不動,整個畫麵是廣角,清晰度一樣,人好像被固定在那,這該怎麼說……”
鍾教授也一直在思考,他分析說:“從現在的種種跡象看,病人更接近於昏迷狀態,被蛇咬後的重傷患者,昏迷是普遍現象,如果是昏迷,病人為什麼能睜眼,行走,吃飯?他能睜眼、行走、吃飯,說明他的神經係統功能正常,那為什麼神經反射無畫麵反應?”
的確很矛盾,甚至有點混亂。
江教授說:“莫非是一種夢遊症?”
這算是一種解釋。我曾接觸過兩個夢遊症患者,一女性,有輕度精神分裂,夢遊頻繁,發病時穿衣外出,去市場買菜,有時半夜在廚房淘米做飯,在沙發上打毛衣。還有一學生,發病時,雙目全合,拿筆寫作業,就跟兩眼睜著一樣(這個以後單獨講一講)。夢遊多發生在深度睡眠階段,所以很難被喚醒,如果說何供昌在夢遊,這都夢遊多少天了?另外根據大量的檢測數據,夢遊者是不做夢的,那何洪昌的投像怎麼解釋?
鍾教授點頭說:“老江的說法現在最貼切。但一邊夢遊,一邊做夢,而且這麼長時間,不太好講。”
江教授說:“是有些牽強,你看整個畫麵的空間是固定的,這哪是夢。動物已經快走出視野範圍,這更接近於洞觀。”
洞觀就是人在小洞後麵觀察,不管你怎麼去看,視野的最大範圍是固定的,但這在何洪昌身上適用嗎?
鍾教授找到了解釋,說:“是不是跟他的頸椎病有關係?軀體化導製的心理作用?”
我一聽有理。
江教授也讚同:“說的通。”
鍾教授繼續說:“人可以說是夢遊,內容可以說是夢,視角可以說是軀體化反應,那神經反射為什麼沒有畫麵反應?”
江教授說:“我看還是有反應,他走路,食物吞咽這其實都是反應,隻是因為一些未知原因,沒有呈現出來。”
鍾教授手撫著額頭,歎氣說:“唉,都亂了,感覺就是一鍋粥,哪個症狀都像,哪個症狀都不是,莫非是蛇毒的關係?”
可是什麼關係呢?
龍已經走光了,何洪昌還是一動不動在那坐著,畫麵靜止了,但風聲依然響著,斷斷續續的。
隨後的兩個小時,我們輪流去吃飯,回來時,龍又出現在視野,但其它還是老樣子。整整一下午,我們都幹坐著,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轉眼到了下班時間,鍾教授歎氣說:“就到這裏吧,我們盡力了。”
江教授拿起外套,對我說:“小林,你以後看看有沒有類似的情況,有時間也可以針對錄像再研究研究。”
我說:“行,我會留意這事的。”
何洪昌的兒子此時絕望了,抱著父親大喊說:“爸!你醒醒啊!你醒過來吧……”
“弟……”何洪昌女兒也上前哭了起來。
江教授已經走到門口,聽見哭聲又走回來,看看我又看看鍾教授,滿臉無奈。
突然,何洪昌動了,他脖子一正,兩眼直看著前方,好像聽到了兒子的呼喚,然後頭又慢慢歪了回去。
雖隻是一霎,但剛才畫麵換了,投像是我們,說明他看到了現實,但瞬間又消失了。
我上前輕輕扶正何洪昌的頭,讓他兒子繼續大喊。
兒子女兒喊了有五分鍾,再無反應。
江教授學過推拿,挽起袖子說:“讓我來吧。”
這期間我讓護士去拿理療器,我們現在都高度懷疑是頸椎病的關係。
嚴重的頸椎病,除疼痛外,還有肢體無力,渾身麻木等表現,甚至可能雙目失明,下肢癱瘓。我們先前所以沒有往頸椎病上想,實在是因為它跟精神病扯不上什麼關係。
江教授推拿,何洪昌的兒女呼喊,雙管齊下。過了有十分鍾,鍾教授說:“有了有了。”
跟前番一樣,何洪昌的現實反應隻是一瞬。
理療器拿來後,江教授終於可以歇一會了,大冬天的,人已經累的滿頭是汗。
我們看到了希望,雖然說不好是頸椎的關係,還是兒女呼喊的關係,保險起見,就讓兩者同時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