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舅一直過得很灑脫,直到8歲才奉子結婚。誰知漂亮老婆跟一個有錢人跑了,舅為了撫養長期患病的兒子,整起早貪黑開出租車,甚至連煙都戒了,後來在宋維揚的幫助下開起了超市。
不管能否幫上忙,大舅和舅的雪中送炭,宋維揚肯定是要記在心裏的。
至於二舅那個白眼狼,嗬嗬,不提也罷。
好歹,兩個舅舅還是堅持把錢留下,連水都沒喝一口就結伴離開。
郭曉蘭歎了一口氣,把錢收好,對兒子兒媳:“都睡吧,明還要早起,我跟郝副市長約好了談破產的事。老大,你數五萬塊錢包好,記得把櫃子裏的茅台也帶上。老二,你別瞎操心,在家裏好好複習功課。”
宋其誌立即跑去櫃子裏拿茅台,宋維揚則悄然回房收拾行李。
……
第二,大清早。
母親和大哥帶著禮物出門辦事,宋維揚也背著鼓鼓的書包開溜,隻用鼠標壓著一張字條:“媽,我去搞錢了。別擔心,最遲開學就能回來。”
路過客廳時,發現大哥的81式軍刺擱在茶幾上,宋維揚順手抄起放進書包。
首先來到銀行,宋維揚拿出十多張存折和身份證,放在櫃台:“取錢。”
櫃員是個膀大腰圓的中年婦女,她算了一下金額,又見宋維揚隻有17歲,立即化身為007,警惕道:“幾千塊錢?把你家長叫來取吧。”
好吧,這年頭的幾千塊真算巨款,特別是在這種西南城市。
宋維揚隻能再次搬出父親的名頭:“阿姨,我爸是宋述民。宋述民你知道吧?這都是我以前存的壓歲錢。”
櫃員大媽恍然大悟,立即開始辦理,很快就把錢兌現了。
等宋維揚拿著錢離開銀行,櫃員大媽瞬間精神煥發,臉冒紅光,離開座位跟同事八卦起來:“聽宋述民被判了八年多,家裏被要債的堵著不敢出門。現在他兒子都來取壓歲錢了,肯定是拿去還債,嘖嘖,以後的日子可難過了。”
同事迅速處理完手裏的業務,對下一位等著取錢的客戶置之不理,也興致勃勃地聊:“誰不是,這人啊,倒黴就倒黴。以前宋述民多風光,去年他給丈母娘過壽,連咱們副行長都要親自去吃酒。現在慘了,自己坐牢不,老婆兒子還背一屁股債。”
“宋述民還是有點冤枉,酒廠明明就是人家自己的,現在居然被判個貪汙受賄。”
“冤枉個屁!你知道他轉移了多少資產嗎?好幾千萬!真要照這個罪來判,夠他牢底坐穿的。”
“那倒也是啊。”
“酒廠的管理層被擼下來一串,宋述民的案子審完了,其他人的案子才能定性。你看著吧,還有一堆要判三年五年的。”
“……”
兩個櫃員聊得飛起,等著辦業務的客戶卻不耐煩了,催促道:“喂,你們銀行還上不上班?”
櫃員大媽也煩了,頓時懟回去:“吵什麼吵?再吵就不給你辦了!”
“你什麼態度?”客戶生氣。
櫃員大媽毫不示弱:“我就這個態度!你要是厲害,就給領導反映去,看能不能把我給開除了!”
“嘿,我今還非反映不可,什麼玩意兒!”
“你還敢吼我?行,你要取錢是吧,今我就不取給你!”
三個鍾頭過去,客戶開始服軟,軟語賠笑:“大姐,你行行好,今是我不對,我話太衝了。”
櫃員大媽趾高氣揚,冷哼道:“本來就是你不對,沒事找事,盡跟我瞎鬧。”
“那我這錢?”
“快下班了,你下午再來取吧。”
……
背著裝滿隨身物品的書包,手裏拎著父親的公文包,帶著468塊8毛6分錢,宋維揚終於踏上了前往省城的列車——他的最終目的是轉車去特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