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士兵們便低聲議論著朝四個方位分散開去了,把高高低低的灌木草叢都翻了個底朝天,但很可惜十五分鍾過後卻並沒有什麼新的發現。失望之餘,牛泡又催促著大家上路了。
這次行軍速度稍稍放慢了,他吩咐沿著條像是不久之前被人踩過的小路一邊行進一邊四處觀察。這樣又一直走了很久,原先還是疏疏落落的小路現在已經變得依稀莫辨,四周全是逼仄的樹從。從連隊出發起,算來已經我們急行了近十個小時,大家都被搞得有些昏昏欲睡,而就在這時,雨卻不合時宜的下了起來。
先還隻是一兩滴打在臉頰上,傻鄧便開始興奮的宣告下雨了,牛泡沒好氣的數落了他兩句,叫大夥趁著雨未下大抓緊了趕路。但雨勢突然變猛,腳下的路也越來越泥濘。周峰為了提振士氣,掏出了背包裏的地圖跟指南針,煞有介事的擺弄幾下,說道,“我們離祈神木已經隻有七公裏了!”
士兵們聽了一陣歡呼雀躍,但我在心裏默默的說道,就是到了祈神木又有個屁用,人沒有找到的話,我們就還得淋著雨在這深山裏麵兜圈子。
周峰像是猜到我的這種想法似得,又說道,“根據衛星地圖拍攝的資料,到了祈神木之後,不遠處就有一坐古吊橋通向另外一個山頭,我們察看了吊橋,便可以判斷失蹤的幾個人到底有沒有過去。也就是說,我們的搜索範圍便可以大致確定是不是要隻限於在這座山裏。”
這個時候,一直跟在隊伍最後麵的老趙趁著牛泡不注意,湊到了位於中段的我的身旁,拍拍我的肩膀,似問非問的說,“黑子,周峰手裏的地圖,你看到過沒有?”
老趙是個五年的老兵,是個滑頭,但聽說剛入伍的時候挺老實的,也寫了幾次入黨申請書,想掙掙表現提個幹,但卻一直都沒能提成。他以前在老家有個相好的,兩年前準備轉業回去結婚的時候,才得知那相好跟別的男人跑了,他麵子上掛不住,覺得在老家待不下去了,便索性繼續賴在了部隊裏,也慢慢的混成了兵油子,按照我們連長的說法,叫做針插不進,水也潑不進。
他雖說有點懶懶散散,遇到事喜歡腳底抹油,但見識卻十分廣,從幾年前昆明空軍基地發生的十幾駕戰鬥機在晴天裏莫名的墜毀,到上次我們連隊幾個愣頭小夥在執行任務時見到了陰兵過境的詭異事,他都能分析得個頭頭是道。我甚至覺得他要是不這麼吊兒郎當,當個連長也不在話下,不過人的性格就決定了命運,他雖說滿肚子經綸,又在部隊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但還隻是個普通的小兵。
我楞了一下,反問道,“什麼地圖?”
他聽了搖搖頭,說,“看來你也不知道,算了。”說著他又竄到了隊伍的後麵。
聽他講話講了這麼半截,我頓時如同墜入了五裏霧裏。但老趙這人不會莫名其妙逗人開心,他這麼過來沒頭沒腦的問我,說不定是想試探出跟這次搜救行動我到底知道得有多少,這老小子一定也是看出有什麼不對勁了。不行,我得問他個清楚。我打定主意,便在這漫天雨幕的遮掩下,也跟著老鄧退到了後麵,拉住他問,“你剛剛說的什麼?”
老趙卻滿臉堆笑,“就當我沒說過。”
“囉唆個球!你娘咧別吊人胃口!”
但他卻沉得住氣,指指前麵說,“快到了,先趕路。”接著便任憑我怎麼問他,都不置可否。
我一咬牙,從衣服裏兜裏掏了個東西出來。在他麵前晃了晃,隨即又揣了回去。他眼睛賊尖賊尖的,看出來了那是個裝香煙的方鋁盒子,便拉住我問,“小子,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