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坐在樹下，靜靜地看著一個女孩。
老人出來散步，今天走遠了，來到了郊外。走到這兒，老人覺得累了，老人在路邊一棵樹下坐下來。路邊就是農田，正是割晚禾的時候，田裏一個女人在割禾。還有一個女孩，在田裏拾稻穗。女孩六、七歲的樣子，很瘦很黑，但老人還是看了出來，女孩雖然黑，雖然瘦，但女孩還是很好看。
老人靜靜看著的，就是這個女孩。
在老人看著女孩時，割禾的女人忽然喊起來，女人說：“柳兒，端水給媽媽喝。”喊過，老人就看見女孩往田塍邊跑去。女孩跑得很快，赤裸的腳踩著一顆又一顆禾蔸。很快，女孩跑到田塍邊了。女孩從一隻瓷壺裏往一隻碗裏倒水，然後，端了水去給女人喝。老人看見了，那碗爛了，缺了一個口。還有，女孩的衣服褲子也是爛的，打了補丁。看到這裏，老人心裏很不好受了。老人覺得這女孩很可憐，小小的年紀，就要下地做事，赤著腳在田裏走來走去，曬的黑乎乎的。也沒一件好衣服穿，穿的衣服褲子都是爛的。老人近來很容易被一些事情觸動，就像現在，老人就被女孩觸動了。老人想要是這女孩生在城裏，生在有錢的人家，正在過著飯來張嘴，衣來伸手的享福日子。就像老人的孫女，也是這麼大，吃飯還要大人哄著喂著。而這個女孩，卻要在田裏做事。想到這裏，老人歎了口氣。他覺得，生在窮人家的孩子，真的很可憐很可憐。
女孩當然也看見了老人，女孩不時地看老人一眼，又看老人一眼，還怯怯地笑一下，又笑一下。後來，女孩就走了過來，女孩走近老人後仍笑著，還說：“爺爺，你為什麼一直坐在這裏呀？”
老人說：“爺爺累了，走不動了。”
女孩說：“爺爺真可憐。”
老人有些意外，老人說：“你為什麼說爺爺可憐。”
女孩說：“我媽媽說了，人老了就可憐。”
老人覺得女孩這話說得很有意思，於是老人笑起來，不停地點頭。在點著頭時，老人站起來，想走。可能是老人坐久了，腿木了，老人一邁步，就一個踉蹌，跌倒了。女孩在邊上嚇呆了，忙喊著說：“老爺爺，你怎麼了？”
割禾的女人這時也跑了過來，她扶起老人，還說：“老人家，你要緊嗎？”
老人搖搖頭，然後又要走，但腿邁出去，還是軟的。老人是個很容易觸動的人，老人真的覺得女孩說得對了，人老了，就可憐。
老人後來沒走，仍在樹下坐著，但老人打了個電話，讓車來接他。
十幾分鍾後，一輛轎車開來了。車上下來的人都說老董事長，你怎麼走到這兒來了？然後扶老人上車。老人上了車後，沒讓車走，女孩就在車門邊，老人伸手摸著女孩的頭，還說：“年輕真好。”
女孩聽不懂這句話，女孩看看老人，又看看車，然後說：“爺爺，這車要很多很多錢嗎？”
老人澀澀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