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你睡兩個時辰就夠嗎?!”他打斷我的話,嘀嘀咕咕地扭頭不看我,他說,“我可不想你再倒下,剩下我一個人怎麼照顧兩個病人……”
“景大夫醒過嗎?”
景壽搖了搖頭,可他告訴我:“燒退了,就是人還有一點迷糊。”
我吃了兩口桌上的白麵包子,硬邦邦的,嚼得我的牙疼。
“喂……呃,遲小福,我幾頓沒吃了,你能不能去做飯?”
我看了他一眼,道:“順便把衣服也換下來吧。”
難得,景壽這幾天裏第一次露出真實的笑,他沒笑多久,我又刺激了他一句。
“這一次瞧見了吧?”
“什麼?”他有些茫然。
“天塌下來後的樣子。”
我說的是再事實不過的事實——
沒有了景大夫之後的“家”,他什麼都幹不了。我多少能了解,為什麼景壽那麼依賴景源,那是他唯一僅有的依靠,他也怕失去支柱,所以景壽能感應到在玉山受傷的景源,不單單是因為父子天性,還因為景壽自己的“求生”本能。
景壽看我還在啃白麵包子,他也坐了過來,拿走最後的那一點,他說:“那就別去做飯了,我吃這點就夠。”
我不禁笑出了聲,我道:“就算你吃一輩子的白麵饅頭,都不能算是‘長大’。”
“那你想我怎麼樣?”
“你自己看著辦,那是你自己的未來,不是我的下半輩子。”我拍了拍手上的麵渣渣,“我去廚房給你做頓飯。你別吃這東西了。吃完了,你睡覺,我去守著景大夫。”
景壽看了我一眼,聲音細小得問我:“你……睡夠了嗎?”
“放心,我挺得住。”為了他,為了這個家——現在我不可以倒下。
我起身,與他擦肩而過。
這一次,景壽外側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肘,沒讓我走遠。
他又問起一年前的那個問題:“為什麼對我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