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霖先生虛弱無力地扶著牆壁,喘著粗氣,“你總該說一聲。我的心髒不好,你是知道的!我幾乎每年都犯幾次病。”
珊杜十分誠懇地道歉,但聽起來心不在焉。
他又朝著黑暗中走去,腳步聲發出沉悶的回音,“走廊兩邊都沒有窗戶——我是說,窗戶緊閉,透不出一丁點兒光線。牆上的壁燈,又沒有打開,哪怕是十分微弱的光線,都會在牆上顯影!”
他將臉,轉向牧霖先生,“為什麼不在這兒,設一盞長明燈呢?”
“那太浪費不說,”牧霖先生餘驚未消地抹著腦門上的汗水,說道,“樓下守夜的喬恩老先生,又是一個十分節檢的人。他是看不慣,樓上有燈開著的。”
“好吧。那麼現在,我們就將走廊裏的兩盞燈打開。”珊杜摸著牆壁,很快就找到了燈的開關。
雖然有暗黃色的光射下來,但走廊裏,還是一片混沌之色。哪兒都投下長長的暗影,給人一種窒悶的感覺。
“你也看到了,這裏點不點燈都沒什麼用。”牧霖先生抱怨著,“老樓裏的無論什麼都太破舊了,學校一時之間,又找不到更好的地址蓋新校舍。再說,蓋校舍又得需要一筆不小的開支。除了教育部拔款以外,我還得自己去籌集。可好幾年了,依舊沒什麼進展。”
他還要再說下去,發現珊杜,已經朝著解剖實驗室那幾扇門走了過去。
他馬上跟了過去。
“我記得,這裏的門從未被打開過。”珊杜趴在老舊的木門上,向裏麵窺探。
這兩扇門上,也掛著鐵鏈和大鎖。
但因為門太破舊了,尤其是門框也有些變形,使木門四周都有一條不寬不窄的縫隙。
可珊杜什麼也沒有看到,縫隙被一條紅色的,十分厚重的絨布簾遮擋住了。
“是啊!這兩扇門很少被打開過。”牧霖先生走上前,解釋說,“我也隻看過幾次。是一個廢棄的實驗室,自從我來到學校就這麼稱乎。但我進去看過,裏麵有許多單人床似的簡易手術台,還有一些生鏽的剪刀錘子什麼的。再就是一些發黃的舊繃帶,甚至還有沾著血跡的。”
“這麼說,裏麵曾經是一個醫療室了?”維森驚訝又好奇地喊道,也扒著門縫,向裏麵瞧。
“很有可能!”牧霖先生說,“這裏麵的東西沒人動過。還有一些塑像、亂七八糟的舊石膏、一些塑料的人體器官模型。”
說到這兒,他不由輕輕地吐了口氣,用謹慎的語調說道,“我還在裏麵,看到過一個很大的玻璃瓶。泡著一條半截的人腿,腳指沒了好幾個,皮膚就像被獵狗撕扯過一樣。還有一些文件檔案,記載著人名和出生日期——”
傑西渾身一個激靈,感到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似乎看到了那條殘腿,“它曾經是一個手術室?”
牧霖先生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像這種老樓,最少也有八九十年的曆史了。你們知道,那個年代——所以說,有各種可能。”
“為什麼沒有查清楚,它的曆史呢?”傑西帶著埋怨地說,“我想,這並沒有多難。”
“我去市檔案館查過,”牧霖先生說,“得到的結論是:城市裏,像這樣具有文物意義的樓房有許多。許多都調查不清,地基下,為什麼會有人骨頭、生鏽的槍彈,甚至是金銀財寶、毒氣麵罩。”
他清了清嗓子,又帶著神秘地說,“也許你們一直居住的老樓裏,每天坐著吃午餐的餐桌對麵的牆壁上,就有一具木乃伊在盯著你們呢!”
“怎麼可能!”傑西感到身邊撲來一股冷風,實驗室裏垂著的紅絨布簾,緩慢地晃動了兩下。
“這都是真事!是發生在兩前年,一次拆遷舊樓建新樓的時候。”牧霖先生用緩慢又低沉的嗓音,說道,“就是我的父親的那座老宅子裏。據說,那棟房子,至少也有一百五十年的曆史了——”
4守門人
牧霖先生不經意所製造出的氣氛,使整層二樓都壓抑起來。
傑西不斷吞咽著口水,一個勁兒地在心裏組織著,如何能馬上逃出這棟教學樓的借口。
維森雖然可不是個膽小鬼,也跟著汗毛倒立,牙根打顫了。
隻有珊杜一言不發,好像一直在忍受著牧霖先生的胡說八道,“校長先生,我相信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可現在,並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是的,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他也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無心之話,嚇壞了另兩個偵探。
“請再回憶一下,在這個室驗室裏,您還發現過什麼?”珊杜馬上問道。
“老唱片、舊衣服、裝著整盤錄相帶的舊木盒子。”牧霖先生努力回憶似地,眯起了眼睛,“裏麵的舊東西有許多,有的堆在一起,有的四散著。有許多小東西即使見到了,也不會一直有記憶。”
“為什麼不把它收拾出來?”珊杜帶著好奇,語調嚴肅地說道,“從我在這棟教學樓裏上學,就沒見過它對外開放過。”
“都是守夜的喬恩老先生,不讓打開。”牧霖先生說,“我幾次想重新將這些房間利用起來,可都遭到了他的反對。他雖然沒有說明,到底是為什麼,但我能從他的神情中看出,這是絕對不能做的事。”
珊杜垂著腦袋,眉頭緊鎖,沉默不語,仔細地回想著那個古怪的守夜的老大爺。
自從他在這裏上學起,就每天都會見到喬恩老先生。
當然,老人很好,可脾氣多少有點兒古怪。
他從來都不允許學生隨便胡鬧,也不允許他們去教學樓後,那個帶著鐵窗的地下室前轉悠。
對於曾經幼小的珊杜來說,地下室就像是一個魔鬼居住的地方。
“我可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魂存在。”珊杜慢悠悠地咕噥道,“也許這棟教學樓裏,藏著某個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