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剛認識那陣子,她做愛的頻率居高不下,如果有一個晚上孫大草缺課,第二天她會連孫大草為她準備的那一盤例行的必不可少的和價格昂貴的草莓都吃不出味道。那時候正流行一首歌曲叫《女人是老虎》,第一次接觸女人的孫大草算是領教了。
她做愛不分日子無所顧忌,第一次真正接觸女人的孫大草有一次跪在床角喘著粗氣顫著聲音問:“你不怕懷孕?”
她坦然一笑說:“我戴環了。”
孫大草驚得張大了嘴巴。她又一笑說:“早了,是我姐的主意。”孫大草愣在那裏,她說:“興男孩胡來,就不興女孩子來?”
孫大草問:“你不想要小孩了?”她說:“要小孩做什麼?自己能活到哪一天還不知道呢。我其實連婚都不想結,因為認識了你,才想到要結婚的。”
她做愛前後同時用幾種藥。吃是吃的,塞是塞的,洗是洗的,甲硝唑、頭孢和潔爾陰。孫大草把甲硝唑的說明書拿到燈下看了半天,那上麵白紙黑字寫著功能是殺死和抑製許多種他聽都沒聽過的病菌的,那是孫大草第一次認識甲硝唑。
婚後半年,她的世界觀再次發生巨變。她想要孩子,堅決得很,急迫得很,還固執得很。孫大草問她想好了?她說想好了。又問她不變了?她說不變了。孫大草陪著她去取環。在路上,孫大草想:比起那些剛結婚就被人喊爸爸的人來說,我還算是幸運的。
婦科醫院是動刀動剪子的地方,做這種手術太簡單了,簡單得就像給騾子的屁股上掛個糞兜!想掛就掛,想取就取,隻要來人說句話就行。孫大草正在醫院的走廊裏專注地數牆壁上有多少隻蒼蠅,突然聽到一聲慘叫。大夫從手術室出來了,手裏舉著一根鋼絲樣搖搖晃晃的東西給他看。孫大草的汗毛豎了起來,皮膚一陣發緊。他產生了疑問,不相信這會是從這些看起來像水一樣的女人身體裏麵取出的。大夫說:“環戴得太久了,長到肉裏了,硬拽出來的,把環拽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孫大草當時心裏悚悚的。一個女人的那個部位,竟能經得住那種鋼絲樣東西的折騰,真是說嬌貴也嬌貴,說皮實也皮實,說金貴也金貴,說不值錢也便糞土不如。
懷孕要孩子是她個人的意願,孫大草懷疑那片土壤裏還能不能長出好的莊稼。他沒有太大把握,隻能聽天由命順其自然。遇到沒有把握的事情就聽天由命,這成為孫大草的一種習慣。懷孕後,她又說將來要剖腹產,剖腹產後體形和那個地方都不會變,感覺和從前一樣。孫大草笑笑,也順其自然。真的嗎?誰不希望女人的那個地方永遠像新的一樣呢,除非是陽痿,除非是自己不行了。臨生產那一陣子,她又經常那樣說,她的觀點似乎讓腹胎中的孩子聽見了,而這個孩子又似乎是個很聽話的品種。生產那天,羊水淌幹了,她身上的其他器官卻紋絲不動,孩子也紋絲不動。大夫建議剖腹產。順其自然啊,孫大草隻得簽字手術。孩子出生後,他戰戰兢兢地去看,情況還不錯。後來的日子裏,孫大草時時觀察,情況也還好,孩子竟然出奇的聰明和健康。他有許多超常的言行。古人說三歲看老,孫大草自信地挺直了脊背。有人說:“這興許還是個天才。四十多歲的父親,二十多歲的母親,生出來的很可能成為天才。”孫大草快活得要命。
可是在這之後不久,她的性欲快速消失。她先說剖腹產後不宜戴節育環,讓孫大草嚐試體外排精。讓男人在那個要命三關的時刻把那個東西取出來,實在是一個痛苦的過程。顧全大局吧,孫大草認了。後來又說做愛後下麵有異味,徹底不要了,整天像個小偷一樣,見了孫大草東躲西藏。隻要兒子不在,她絕不回家。兒子從托兒所回來,她就和兒子廝守在一起。兒子成了她的監護人。問題是,才三歲的兒子女性化了。長此以往,孫大草害怕做變性手術的醫院又會攬到一筆大生意。兒子和她睡在一起,洗澡在一起,脫衣後撞見孫大草反倒害起羞來。晚上絕不允許孫大草踏進他們房門半步。哪怕是找個東西也不行。造孽啊!因為已經有了苗頭。有一天兒子揪著小牛牛對他媽說,他要把那玩意割掉。因為媽媽都沒有,他要和媽媽完全一樣。孫大草生氣了,這究竟是不是我的骨肉?許多人在做親子鑒定,一個大款做了六次還不放心。那肯定是事出有因!孫大草有了這個想法。可妻子說:“自信些吧,活脫脫你的一張皮。猴年的時候貼了兩張年畫,雞年往下扒的時候他說,小心點,別撕壞了,猴年還能用呢!驚得扒畫的人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這種特殊基因隻有你孫大草有,獨一無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