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吉布森·格蘭奇又使出最後一擊:“去他的,我幹脆和你一起開車送她吧,豪克。我就在後座上打個盹,然後陪你回馬裏布。”

羅斯瑪麗對大衛粲然一笑:“你送我,希望不會太麻煩你吧。”

“不,一點也不麻煩。”大衛說。豪肯拍了拍他的肩膀,吉布森則得意地衝他一笑,眨了眨眼,這些小動作向大衛傳遞了另外一條信息:這兩個人和他一起組成了一個男人的陣營。一個單身女強人讓他們中的一個遭到了羞辱,所以他們要懲罰她一下。而且,這個女人勾搭吉布森的做法也太強勢了,一個女人沒有資格如此對待比她更強的男人。他們要她為這種自以為是受一點小小的教訓,讓她知道點分寸。而這一切都被他們用風趣得體的方式做到了。還有另外一個因素:這兩個男人還記得他們自己年輕的時候,也跟大衛現在一樣無權無勢。他們請他吃飯就是為了顯示,如今的成功並沒有讓他們對自己的男性同胞不管不顧。幾個世紀以來,這樣的做法都屢試不爽,總能幫他們這類人避免遭到晚輩的嫉妒報複。羅斯瑪麗卻沒有這樣做,她已經忘了當年自己什麼都不是的時候,而今晚他們就是要提醒她一下。大衛此時站在了羅斯瑪麗一邊,她太美了,不應該受到傷害。

他們一起走到了停車場,等另外兩個男人開著豪肯的保時捷呼嘯離去時,大衛帶著羅斯瑪麗到了自己那輛老舊的豐田前麵。

羅斯瑪麗說:“該死,我可不能從這麼一輛破車中出來,走進比弗利山莊。”她四下看了看,“現在我得找到我自己的車,大衛,你開我的梅賽德斯送我回去,可以嗎?應該就在這附近什麼地方,然後我再叫一輛酒店的加長出租車送你回來。這樣我就不用明天早晨再叫人來取車了。我們這樣好不好?”她甜甜地朝他笑著,然後伸手從手袋裏掏出眼鏡戴上。她指著停車場中剩下不多的幾輛車中的一輛:“在那兒呢。”大衛其實一出飯店就認出了她的車,所以很奇怪她怎麼才找到,然後他明白,她肯定是近視得厲害。沒準她就是因為近視,所以晚餐時才沒搭理他。

她把梅賽德斯的鑰匙交給他,然後他幫她打開車門,扶她上了車。他能聞到她身上紅酒和香水混合的味道,感受到她身體的灼熱,就像燃燒的煤塊。然後他走到汽車另一邊,準備坐上駕駛座。他還沒來得及用鑰匙,門就自動開了——羅斯瑪麗在車裏已經給他打開了車門。她這麼做讓他很驚異,他原來覺得這並不是她的風格。

他花了幾分鍾時間才弄明白梅賽德斯到底是怎麼發動的。但是他喜歡坐在那張駕駛座上的感覺,那淺紅色皮革的味道——那是真皮的自然氣味,還是她在車裏噴了什麼專用皮革香水?車開起來非常順手,他第一次明白了有些人開車時獲得的極致快感。

梅賽德斯幾乎是在街道上流動。他太喜歡駕駛這輛車的感覺了,到比弗利山莊的半個小時似乎一晃而過。這期間,羅斯瑪麗並沒有跟他說話。她摘下眼鏡放回手袋,然後一聲不吭地坐著。她曾經瞥了一眼他的側臉,似乎在表示她的讚許,然後她就一直盯著前方。大衛一次也沒有轉過頭跟她說話。開著一輛美麗的車,載著一個美麗的女人,在世界上最輝煌的城市中心的街道上,他要好好享受這樣的美夢。

大衛把車停在比弗利山莊酒店有天篷的門口,從點火開關上拔下鑰匙,交給羅斯瑪麗。然後他下了車,繞到對麵為她打開車門。同時,一個專門負責幫客人停車的侍者走下鋪著紅毯的車道。羅斯瑪麗把車鑰匙交給他,大衛意識到自己剛才不應該把鑰匙拔下來。

羅斯瑪麗順著鋪紅毯的車道向酒店大門走去,大衛知道她已經把自己忘得一幹二淨了。他的驕傲不允許自己提醒她還要叫一輛加長出租車送自己回去。他注視著她走遠,綠色的天篷下,她籠罩在溫暖的空氣和金色的燈光中,像位迷路的公主。然後她站住了,轉過身來,他能看見她的臉,看起來那麼美麗。大衛·賈特尼的心髒幾乎都停止了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