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田聽後大笑不止。
陳賡：“據我估計，我這兩個小師弟今天不投降，明天一定會投降。可惜的是，我不能在第一時間去看他們。”
莊田：“你要去什麼地方？”
陳賡：“去重慶！”他深情地說，“西南軍區於二月二十二日正式成立了，賀老總任司令，鄧政委還是政委，我是副司令員，要我趕到重慶開會去。”
莊田：“請放心地去吧，我一定代你處理好湯堯和曹天戈投降的事情！”
紅土坡下的戰場 外日
紅土坡的上空回蕩著“繳槍不殺”的喊聲。
擠在紅土坡底部的國民黨軍隊，為了逃命就像是潮水似地忽而湧過來，又忽而湧過去。
國民黨軍的這些殘兵敗將，他們在溝底生成的逃亡大潮漸漸地平息了，一個接著一個地舉起雙手，有些吃力地托著槍。
解放軍指戰員突然就像是自天而降的神兵，沿著紅土坡衝了下來。他們先收繳投降官兵的槍支，繼之又讓他們排成隊，押著向紅土坡的上麵走去。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湯堯在哪裏？曹天戈在哪裏？”整個戰場上隨之又響起了同樣的喊聲。
有頃，曹天戈舉著雙手，無力地說著：“我是曹天戈！千萬別、別開槍……”
一位解放軍的張連長走到跟前：“曹天戈！你們的副總司令湯堯藏在什麼地方？”
曹天戈膽怕地：“他、他……”
張連長大聲質問：“他在什麼地方？說不說，不說我就開槍了！”他驀地掏出手槍對準曹天戈。
曹天戈：“我、我說……”他指著不遠的一棵大樹下麵，隻見湯堯倚著樹幹席地而坐，“他、他就在那裏。”
張連長命令地：“先把曹天戈押走！”
兩個戰士走過來，押著曹天戈隨著俘虜的人流走去。
張連長走到湯堯身前：“你是不是湯堯啊？”
湯堯顫抖著：“不錯，我就是湯堯，剛剛從台灣坐飛機來的，就當了你們的俘虜。”
下級軍官：“起來！舉起雙手，跟著你的部下走！”
湯堯搖了搖頭：“我老了，又有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我實在是走不動了！”
張連長生氣地：“你他娘的可真有派頭，當了我們的俘虜了，還要擺你當副總司令的臭架子！你走不走？”
湯堯：“我、我被你們追得實在是走不動了！”
這時，一位中年軍官走到跟前：“張連長！把拴在樹上的那匹白馬牽來，給他騎！”
張連長轉過身來一看：“周師長……”
周師長：“服從命令，你要按照我們陳司令員的指示，再讓這位湯副總司令吃頓飽飯！”
湯堯一驚，自語地：“陳司令員……”
周師長：“對！湯堯，你沒想到我們會來得這樣快吧？”
湯堯扶著樹幹吃力地站起：“貴軍是來得太快了！按照古今中外的行軍原則，步兵一天通常走六十裏，最快走八十裏，炮兵一天走四十裏，最快六十裏，可是你們一天能走二百多裏，簡直是軍史上的奇跡！”
周師長：“你要記住我們毛主席講過的一句話：共產黨領導的隊伍，什麼人間奇跡都能創造出來！”
湯堯：“兄弟敬佩，兄弟敬佩！”
周師長：“湯堯，你的一個大師兄讓我給你傳句話：分久必合嘛，站過來就是了！”
湯堯愕然一怔：“請問是我的哪位大師兄？”
周師長：“陳賡司令員！”
湯堯自語地：“陳賡司令員……”他突然昂起頭，“周師長，請代我向這位大師兄轉告一句話：我甘願敗在你們的手下！”
這時，張連長把馬牽了過來，沒有好氣地：“上馬吧！”
湯堯試著兩次都沒爬到馬背上。
周師長俯身一抱，把湯堯托上了馬背。
張連長哼了一聲：“就這球的副總司令啊，連馬都上不去。得！走了。”
湯堯騎在馬上晃晃悠悠地向前走去。
重慶 西南軍區司令部 內夜
鄧小平坐在桌前專心地處理公文。
陳賡偷偷摸摸地溜了進來，他悄然打開一個櫃櫥，隻見有兩瓶茅台酒、三瓶五糧液擺在裏麵。
陳賡暗自竊笑，輕輕地伸出右手去拿茅台酒。
鄧小平依然低頭處理文件，嚴厲地：“住手！”
陳賡一怔，轉身看了看處理公文的鄧小平，有情緒地說：“人啊，不能升官，官做大了，就變小氣了！”
鄧小平抬起頭：“哼！偷人家的酒不做檢查，反倒批評起我小氣來了！”
陳賡：“當年，你在太行山當一二九師政委的時候，沒有吃的，你捉了螞蚱炸著吃，還給我陳賡留一把；你當我們二野政委的時候，天冷了，你主動拿出僅存的一瓶老白幹，對我說：陳賡，酒可是好東西，喝一口，保你全身生暖；現在你當上西南軍區政委了，我主動地拿瓶茅台酒都不行了！”
鄧小平走到跟前：“你陳賡又給我設圈套是不是？”
陳賡：“我哪敢給鄧政委設圈套啊！”
鄧小平：“不設圈套就好！說吧，你這個不善酒的人，為什麼要偷我的茅台酒啊？”
陳賡：“明人不做暗事，帶上它看鄉親去！”
鄧小平：“你陳賡又在給我耍滑頭，是不是？”
陳賡把頭一昂：“不是！”
鄧小平：“我怎麼就沒聽說你在重慶有鄉親啊？”
陳賡：“看來，我們的鄧政委官大了，不僅變小氣了，而且還長了一樣東西啊！”
鄧小平一怔：“什麼東西？”
陳賡：“官僚主義！”
鄧小平：“胡扯！你要把我說信了，所有的酒都歸你！”
陳賡：“君子一言，”
鄧小平：“駟馬難追！”
陳賡：“好！我有一個小同鄉，當年，我還曾介紹他加入過中國共產黨，聽說他被鄧政委關在白公館或渣滓洞了，我想去看看他，可手裏沒有他愛喝的茅台酒。”
鄧小平笑了：“你說的是不是宋希濂？”
陳賡：“對！”
鄧小平：“聽說你這個小老鄉被關在白公館，住在當年關葉挺將軍的囚室裏。”
陳賡：“還有誰和他關在一起？”
鄧小平：“一個是他的部下鍾彬，一個是不久前被俘的王陵基，他們除了一起學習，就在一起下棋。”
陳賡：“我知道他從小就愛下棋！怎麼樣？鄧政委這櫃子裏的好酒……”
鄧小平把手一揮：“統統拿去！告訴他，好好改造思想，到時候我會請他喝茅台酒的！”
陳賡伸出大姆指：“這才有大將風範！”
鄧小平：“好你個陳賡！”
陳賡：“請老政委放心，我一樣拿一瓶就夠了，留下的嘛，等我下次再來拿！”
“戴公祠”接待室 內日
宋希濂、鍾彬在室內不安地等待著。
有頃，陳賡一手提著茅台酒、一手拿著五糧液在張所長的陪同下走進接待室。
宋希濂和鍾彬心情複雜，不知如何是好。
陳賡把酒瓶放在茶幾上，緊緊握住宋希濂的手：“你好啊！我們又見麵了，看見你身體這樣好，我很高興。”
宋希濂難為情地：“慚愧得很，沒想到您還會來看我。”
陳賡：“看你說到哪裏去了！不會忘記吧，咱們湖南老家有一句俗話，叫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我們相見雖然用不著哭天抹淚，但是前來看看你，我陳賡還是會的！”
宋希濂愴然地歎了一聲。
陳賡握著鍾彬的手，感情地說：“我們三個人都是黃埔一期的，曆經二十多年的風風雨雨，終於又走到一塊了！”
鍾彬不好意思地：“我真是無臉見學長啊！”
陳賡：“不要這樣說，我送你一句話：革命不分先後。隻要你們站過來了，我們三個老同學，就可以在一起工作了！”
鍾彬：“謝謝！”
陳賡：“希濂，你還記得我們最後一次見麵嗎？”
宋希濂：“記得！那是在‘西安事變’之後，你到西安警備司令部來看我。”
陳賡：“對！那次我是奉周副主席之命特地去看你的。記得當時我說，你是國軍師長，我是紅軍師長，十年內戰，幹戈相見，現在又走到一起了！”
宋希濂：“我記得你還說過這樣一句話：這要給日本鬼子記上一功啊！”
陳賡感慨萬端地：“是的！一晃又是十多年，我們見一次麵真不容易啊！”
張所長：“陳司令員，中午在這裏吃飯嗎？”
陳賡：“當然要吃！張所長，你們要在生活上照顧他們。”
張所長：“按什麼標準執行？”
陳賡指著茅台酒和五糧液：“就按這兩瓶好酒執行！”
張所長驚得瞠目結舌。
陳賡：“你知道嗎？這兩瓶酒是我們鄧小平政委送的，他說，隻要他們改造好了，我還要親自請他們喝好酒！”
張所長：“真的？”
陳賡：“你問問他們二人，我陳賡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沒有，沒有！”宋希濂、鍾彬說。
張所長：“那就讓他們吃小灶吧！”
陳賡：“行！不過，今天午飯是我請客，標準嘛，你這個所長自己考慮吧！”
張所長：“是！”轉身走出接待室。
陳賡：“你們不要有什麼思想負擔，利用這個機會多看一點書。”
“是！”宋希濂、鍾彬說。
陳賡歎了口氣：“大陸基本上解放了，就剩下一個我們黃埔一期的胡宗南了，我真想他能走黃埔一期的老同學——陳明仁將軍的道路啊！”
宋希濂：“據我所知，胡宗南不會走這條路的。”
陳賡不無遺憾地說：“那我們就隻好用武力消滅他了！”他指著那兩瓶名酒，“老同學，這兩瓶酒的確是鄧政委的，當他聽說我要來看你們，他把手一揮，統統拿去！”
“真的？”宋希濂、鍾彬問道。
陳賡認真地：“你們二位怎麼也懷疑起我來了？”
他們三人相互一看，遂禁不住地笑了起來。
西南軍區司令部 內日
這是一間設有會議桌的司令部，牆上掛著作戰地圖。
鄧小平：“西南軍區自二月二十二日成立以來，第一次舉行全體會議。經過一天的討論，我們在如下兩個問題上達成了一致：一，剿匪；二，發起西昌戰役，消滅殘留在大陸上的最後一個軍事集團，那就是胡宗南率領的一小撮散兵遊勇！”
在鄧小平的講話中搖出：劉伯承、賀龍、李井泉、張際春、陳賡、李達、周士弟等人。
鄧小平：“下邊，請西南軍政委員會劉伯承主任講一講剿匪的問題！”
劉伯承：“遠在莫斯科的毛主席早已批準了我們的剿匪計劃，關鍵是幾個政策問題。第一，是隱藏的國民黨特務和叛逃的國民黨匪兵；第二，是少數民族的頭人和不明真相的宗教人士；第三，過去在曆史上曾有過戰功，而今天卻又反動到底的人士。一句話，我們都要慎之又慎地加以區別對待！”
賀龍：“劉主任講得好！雙槍老太婆趙洪文國就屬於後者。她現在活動在什邡縣一帶，公然在齊天宮正門打出‘西南反共救國軍第二路綏靖總司令部’的牌子，和當地的袍哥老大搞在一起，對人民危害很大，尤其是影響已經開始的春耕！”
鄧小平：“你們打算如何解決這個雙槍老太婆？”
賀龍：“多數同誌認為，派出一個正規團，不要一天就幹淨、徹底地解決問題了。但我念她抗戰有功，還是希望她能回到人民一邊來！”
劉伯承：“我讚成！至少做到先禮後兵。”
鄧小平：“好！下邊，由西南軍區司令員賀龍同誌下達西昌戰役的作戰任務！”
賀龍講道：“為了拔掉國民黨在大陸上最後一個據點，軍區黨委決定以第十四、第十五、第六十二軍各一部，配屬滇桂黔邊縱隊一部，共十三個團的兵力進行西昌戰役。具體的部屬，請陳賡副司令員下達命令！”
陳賡指著作戰地圖：“以第六十二軍第一八四師由川西經富林、冕寧南下，以第十五軍第四十四師由巧家北上，南北夾擊，預計四月十日前攻占西昌。與此同時，為防止國民黨軍向西逃竄，第十四軍第一一九團、第一二四團與滇桂黔邊縱隊第七支隊第三十四、第三十團由祿豐、賓川北上堵擊。何時發起攻擊，由西南軍區黨委下達作戰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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