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滿樓風雨(2)(1 / 3)

此時劉文輝年輕得誌,眼見大小軍閥爾虞我詐,你爭我奪,俱在拚命擴充實力,瞅準時機的他,已不滿足於卵翼在陳洪範之下了。於是,他再度出手,派心腹聯絡劉湘。聞聽幺爸“反正”,攜一團人馬來投,劉湘求之不得,當即見諾,隻要事成,即委以旅長重任。

次年,劉文輝得到確切回複後,毅然帶著本團人馬出走劉存厚部,宣布脫離陳洪範旅。陳洪範得到消息,跺足長歎,親自派人去軍中力圖挽回,微官大義,勸劉文輝應知恩圖報,萬萬不可幹過河拆橋之事。

劉文輝意氣風發,毫無愧色回答道,“良禽擇木而棲,高士擇主而事。陳旅長勢單力薄,不足以為依靠,跟隨他無非小富即安耳!”

陳洪範聽了,氣急敗壞,親自帶兵追趕,怎奈劉湘已有重兵相迎,隻好打落牙齒和血吞,悄悄作罷。

劉文輝脫離陳部來到宜賓後,即被劉湘委為21軍獨立混成旅旅長,並撥給不少槍支彈藥,以作擴充部隊之用。劉文輝遂占據富庶多財稅的川南一帶,自成體係,成為其發祥之端。

但是,劉文輝是有一定政治謀略的。過不多久,他千方百計攀上了大邑同鄉,時任川軍總司令的劉成勳,再次改弦易幟,搖身成為川軍第9師師長。劉湘於’此,雖覺憤患,但礙於叔侄情誼,隱忍而未發,遷就過去。

待到1927年,蔣介石名義上統一中國時,年僅31歲的劉文輝“一日看盡長安花”,派人到南京向蔣介石謀得封號,升至“幫辦四川軍務善後事宜”,國民革命軍24軍上將軍:長兼川康邊防總指揮,四川省主席。曾經提攜過他的恩人如劉成勳、劉存厚等被趕往鄉間,無一兵一卒,聊享清福而已!這時,他將軍部和省府設在成都市區,手下擁有百餘團,防地?!縣(四川當時置縣146),成為四川頭號軍閥。

然而,曾幾何時,由於軍閥間為著土地、財力、人力間的爭鬥。1933年,劉文輝在“二劉大戰”中遭到了慘敗,原有的防地丟失殆盡,最後僅帶一支殘破的武裝,狼狽逃往西康。此時,已蟄居他地10餘年的他正擔任國民黨西康省主席。蔣介石這時召見他,究竟是何意呢?

正待他胡思亂想之際,不覺已到了蔣氏寓所。

如同江浙人溫婉細致的審美情趣,蔣介石的行轅寓所大多小巧別致,藏頭露尾,毫不顯眼。“主獨製於天下而無所製也。”比之恢弘氣勢,積澱深厚的北平(京)而言,中國封建製度的陵寢、宗廟、宮殿這些重要憑證,南京不是沒有,而是大多為後來居勝老茄滌一銷,空留殘痕而已。

蔣介石獨裁天下前,國民黨早已定都南京,他標榜“民主”、“革命”,避免與北平的皇家氣勢刻意造訪和比擬。其在南京的“總統府”從孫中山先生手中接過,不加修飾,維係原貌,僅是一座歌特似的三層小樓而已。

至於其南京的寓所名為美齡宮,與其說是宮,不如說是一座古樸典雅的小別墅更為貼切。當初建造選址時,蔣介石特意將它構築在中山陵山腰一側,用意顯而易見。

劉文輝被引進室內。少刻,蔣介石貼身副官下樓相請:“劉主席,總裁在樓上等你。”

劉文輝隨即整了整衣冠,便躬身上了樓。

“哦!自乾,好的,好的。戎裝筆挺,英姿颯然,我黨國精英,就應如此。”蔣介石待他敬過禮,臉上稍露笑意,破例上前迎住了他。

劉文輝有點受寵若驚,他緊靠蔣介石的身邊正襟危坐。

今天,蔣介石上穿一件絲綢對襟馬褂,下著青絲長袍,一看便是精巧的蘇州工藝。足蹬一雙圓口布鞋。那裝束雖使他掩去了軍人的殺伐之氣,卻又平添了幾分政治家的陰鷙詭異。

他斜靠在沙發裏,端著白開水呷了一口,神情疲憊,臉色憔悴,同數年前在重慶相比,這位60多歲的老人明顯衰老下去了,三年內戰已將他的精力耗盡,那雙開羅會議上睿智機敏的眼神,曾被作為大國首腦形象攝於美聯社記者的鏡頭,這時也如壁爐中的餘燼一般,顯得黯淡無光。

劉文輝不禁有些同情起來。元旦求和,新桂係李宗仁、白崇槽逼宮,美國人甩水袖。江北共軍陳兵百萬,狂飄虎踞,蔣氏地位岌發可危。孫科帶著行政院和國府上下人馬,忙於南撤廣州。蔣介石該作何打算呢?

“自乾,你的哮喘病治得怎麼樣了?”蔣介石瘦削的身子向前探了探,關切地問道。

“謝謝總裁,文輝正欲靜心調養。然時局多變,文輝身為軍人,不敢苟圖安逸。”劉文輝將兩手端放於膝上,鏗鏘作答。

他隻想快速切入正題,探明對方口風。

“知廉恥,辨生死,負責任,重氣節。作為總理信徒和我黨國同誌,皆應銘誌心中。這個……這個,自乾,你做得不錯。”蔣介石大發感慨。

“卑職做得不夠,然時刻謹記。此番來京,願聽總裁明示。”劉文輝愈加恭敬。

“《禮記》雲:臨財毋苟得,臨難毋苟免。中正身為總理信徒,是從不以個人得失,榮辱進退而計較的。”蔣介石抿了抿薄薄的雙唇,側望著劉文輝不著邊際地說道。

劉文輝心中“格登”一下,嗓子像堵塞了似的,難道老蔣仍在計較……去年底,程潛、白崇禧等地方實力派聯名發出通電,要求蔣介石下野,他雖示未公開簽名,但感情傾向卻是人所盡知。據聞,蔣介石收到電文時,一氣撕個粉碎,還咆哮唾罵了一陣。今天……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