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尉想了想,將手槍插入套中,說道:“既是了處座,也就不煩擾了。不過,兄弟職責所在,不敢枉法。這樣,你帶弟兄去你住處走一遭,一經證實,便就大家相安無事。”
了國保用嘴吸了吸手腕處的綁痕,沉吟了一會,心想:劉文輝都禮讓我三分,24軍上下哪個不是笑臉相迎。與這些下級軍人糾纏,不但於事無補,反倒下不了台。不如照他們說的,回到住處證明一下,且暗夜漫漫,不易為太多人所知。
想到此,他點點頭便同意了。
雅安城本來不大。不多時,憲兵擁挾著他回到了住處,然而,推門一看,隻見幾箱整齊的鴉片煙端放在屋中。
了寶國驚得麵若槁木。
西康雖遍植鴉片,城內青摟如雲,但軍人染指便視為違反軍紀。今夜,他兩項齊沾,憲兵當然不會聽之任之。
那中尉也看見了鴉片,他走上前掂出—塊,譏誚地說:“了處長,還有啥證明的。月亮壩頭耍大刀——明侃(砍)!身為軍人,公然違反軍紀,什麼卵政訓處長,完全是五毒俱全之徒。這回於莫怪弟兄們不客氣。”說著,朝門外呶呶嘴:“綁起走!”
幾名憲兵一擁而上,用繩子將他綁了個嚴嚴實實,然後拳打腳踢的押回了警備司令部,關進了一間暗室。
屋子裏隻有一堆稻草,無床無凳,坐和睡都在那裏。右角有一個老式的四川民間尿桶,肮髒不堪,臭氣襲人。一個日常錦衣玉食之人囚於此,痛苦狀可想而知。
關了三日,警備司令部嚴詞逼問。他將嫖妓、私販鴉片罪行無所具悉,招了個遍。反複幾次,又自寫下述供狀,這才被狼狽地放了出去。
但此時,24軍上下早傳播得沸沸揚揚。政訓處長了國保嫖娟被抓了個正著,關了卡房(川語:牢房之意),龜兒子不老實,又被搜出私販鴉片,被憲兵隊幾爺子整慘了。
當夜,了國保洗澡更衣後,劉文輝便在官邸召見他。
走進室內,劉文輝冷冷地擺了擺手,臉上秋霜集結。
“主席!”了國保似有滿腹委曲,剛叫出一聲,但覺眼眶一熱,哽咽失聲,“國保冤枉。”
人官不足恤。劉文輝將黃亮亮的水煙筒不輕不重叩在茶幾上,詰問道:“冤枉?憲兵隊糾察你,人贓俱在,又有你親筆供狀,伺冤之有?”
“我確屬冤枉。去杏花村偶爾荒唐一回,確有其事。但販運鴉片一事,卑職委實不知。”
“身為黨國軍人,更兼政訓處長。理應模範表率,不想你背執軍紀,屢有犯科。如果聽之任之,遠的不說,單就西康而言,文輝如何信服於24軍官兵和西康民眾?”劉文輝毫不理會他的辯解。
了國保聞聽於此,臉“刷”地一下變得蒼白,他撲通一聲跪下來,叩頭如搗蒜。
劉文輝這才緩了緩疾言利色的神情,扶起他,又道:“好吧,大家都是吃皇糧當兵之人,我也不為難你。西康是不可以立足了,你回南京吧。剩下的工作我給你擱平。你一百個放心,斷不會有問題。軍統毛人鳳局長隨總裁引退了,葉翔之接任,眼下正是用人之際。你此番回京,定有作為。”
了國保知道不可挽回,耷拉著頭隻好答應了。
第二天,他便灰溜溜地被趕出了西康。那部用來偵破的電台也被劉文輝親自派人從了國保家中搜了出來。
電台風波遂告平息。
(十)
樹欲靜而風不止。雨歇天陰,空中仍舊吹拂一陣輕風,王少春右手夾著煙,貪婪地猛吸一口。了國保被趕出雅安詳情,劉文輝早有書信通報與他。搜出的電台也由他拆散封箱,打入冷宮,心中自然輕鬆。
夫人秦惠芳也是好心情,此刻,正貓著腰在菜地裏鋤草澆水。前年,倆人侍弄這塊菜地,精心種植,平日吃萊,自給自足。為此,周恩來副主席特地托人捎話,稱讚夫婦二人發揚了“南泥灣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