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焚心似火(3)(1 / 3)

玫瑰淡淡道:“也罷。各位,你們聽好了。若當真是溺水而亡,被撈上來一之內,腹中積水自然排出並平複下去。我先前便在奇怪,怎麼玉梅死去數,居然腹腔仍然腫脹?”她頓了一頓,道:“所以請忤作割開死者喉嚨,打開死者的腹腔。若氣管中並無泥沙,腹中也無積水,則死者必是被害身亡。”

忤作忍不住問道:“若是被害後丟入水中,為何口鼻有泥沙,腹腔會漲起?”

玫瑰道:“這有什麼難的?泥沙可以灌到死者的口鼻中,氣管裏卻灌不到,所以做沒做假,一看氣管便知。至於腹腔漲起麼……”她接著道:“檢查死者全身,特別是足踝處可有三角形或圓形創口?若有,定是以此接入細管,便如宰牛豬一般,靠吹氣入內而使腹腔腫漲。”

玫瑰繼續道:“玉梅若是自己溺水,則不會有人假冒她弄出諸般的做作。她一定先被害死,再被拋入水中。凶手深諳府中溪流的趨向,算準了才讓她的屍體恰到這裏。若要得知玉梅的屍身,是從何處被拋入水中,從而流到此處等著那個假玉梅前來投水的,也容易得很。”

玫瑰看了一眼神色各異的眾人,安然道:“凶手必定是算好時間,才推玉梅入水。因為若在水中時間太長,忤作一定能驗得出來,到時便會自相矛盾。所以,估出那假冒玉梅之人,從房中梳妝到投水假死的時間,再根據這個時間來逆推,屍體是從何處下水,就一定知道凶手的做案現場。”

玫瑰又從袖中掏出一物,道:“綠萼玉梅**心閣內出來,便在妝台前梳妝打扮。你們也玉梅遺容上,點有鮮明的‘梅花妝’。可是我在妝台上隻拾到這一盒胭脂,裏麵卻是滿滿的,毫無用過的痕跡!”她目光掃過眾人,卻如刀鋒般銳利逼人:“先我在想,玉梅的‘梅花妝’,一定是早已化好,並非在自己室中所化!”

眾人動容,張大海叫道:“不錯!我怎麼沒注意到這個?”

玫瑰笑道:“世麵上的胭脂,俱是用石榴或山花絞汁而成;‘玫瑰花塢’有一種胭脂,名為‘血芙蓉’的,卻是在紅藍中又加入一定份量的重絳,不但顏色更輕薄透明,而且持久不易脫落。我先前已經看過,那玉梅額上的梅花妝,正是用的‘血芙蓉’。不過‘血芙蓉’極是貴重,一盒便須十兩白銀,也不是尋常人家用得起的妝品。”

她輕笑嫣言,的都是閨閣旖旎之事,但聽在眾人耳中,卻覺得有不出的寒意。

又是一陣北風吹來,地間越陰暗。周圍早已暮色四合,柳府到處都掌上了燈,燈火微光,透過樹影隱約射了過來。

玫瑰繼續道:“玉梅那,一定是極高興的,所以她還弄到了‘血芙蓉’的胭脂,興興頭頭地妝扮了自己,誰知樂極生悲,連自己性命也喪失殆盡。”她轉頭看魯韶山一眼,笑道:“張護衛,你當真聽懂了沒有?這府中誰才有‘血芙蓉’的胭脂?這府中誰的身形與這妝台錦凳最是符合?玉梅的屍身究竟從哪處居所被投下水中?嗯,對了,假冒玉梅之人奔出門時,不巧遇上李嬤嬤,在石頭撲通入水之後,他(她)又聽見了李嬤嬤的呼叫;心中當知青府其他人會很快聞聲趕來,所以他(她)也無法在這短時間裏脫身走遠,隻能混在趕來現場的人中。”

李嬤嬤“啊”地一聲,仿佛想句什麼,卻隻將嘴巴張了幾張,沒有出一個字來。玫瑰瞥她一眼,道:“張護衛,這四件事容易查清,那凶手是誰也就水落石出。”

張大海尚未轉過神來,隻聽玫瑰又輕聲道:“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言畢,竟然當真邁步便走。

不過走出十餘步,忽聽背後傳來水娘的聲音,竟是不出的安靜平和:“姑娘留步,賤妾有一事請教。”

玫瑰腳下一滯,陡然轉過身來,目視水娘,道:“水夫人,你頰上所染的胭脂,應該便是那‘血芙蓉’罷?”

一語既出,滿場皆驚。眾人雖有大半猜測,卻終不及玫瑰這一句話震耳欲聵,綠萼驚叫一聲,緊緊拉住了一旁的李嬤嬤,卻驚覺對方也在瑟瑟抖。

水娘嫣然一笑,笑容竟還有幾分嬌媚動人:“姑娘明察秋毫,可否告訴賤妾,那玉梅不過是個侍女,身份卑賤,別人何以要置她於死地呢?”

玫瑰望了水娘一眼,淡淡道:“如果我沒有推斷錯,玉梅正是在水夫人你的居所被你殺害,你算好時辰,將她屍身沉入水中,順流飄來。那在房中梳妝唱曲的人,也是你水夫人假扮的罷?不然的話,你的居所離此地有一柱香時分,你卻為何能在李嬤嬤呼救之後,便能馬上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