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從懷裏掏出絲帕,道:“這樣精細的繡工和配色,是為了掩飾當中的繡字,也是玉梅將要送給自己主子的特殊報信,可也正是這樣精細非常,才使水娘對她起了疑心。”
她摩娑著絲帕那些繡線的表麵:“玉梅是因為針線的出色,才被選作姐的侍女。絲帕並不是什麼可以見場麵的衣物,何需大費苦心,又恰是玉梅死前幾連夜趕製,我才想到,個中一定大有蹊蹺。”
“姐,芙蓉……玉,”她輕輕念出帕麵上的字來:“這幾個字一出現,我便已明白了一切。”她憐憫地望著李張二人:“柳姐這樣一個可憐的女子,家破人亡,迷茫癲狂,一生所有企盼所寄,不過就是這的芙蓉玉鐲。”
“哈哈哈!”張大海突然仰頭大笑,聲如梟啼夜鳴,寒森可怖,與他那溫文風度大不相稱。
張大海瞳孔陡然收縮,喝道:“芙蓉玉拿來!”刷地一聲,掌中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凜寒青光,劍身如蛇信吐出,已直向李嬤嬤咽喉襲去!李嬤嬤情急,手中軟劍隻在柳柔頸上一勒,叫道:“我若殺了她,大家幹淨!”柳柔“啊”的一聲,鮮紅的血珠已沁了出來!
玫瑰唯恐傷了柳柔,搶步攔上,揮袖輕拂!張大海突然足下一點,整個身子疾後退,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仿佛驚鴻的影子掠過際,竟直向柳柔剌了過來!
“讓我帶柳柔走!否則我就殺了她!”
他劍尖直指柳柔麵頰,肌肉咬緊,眼神中是鐵一般的冰冷生硬:“我受長安侯之恩,必要拿到芙蓉玉奉給當今太後!你可不要逼我,我是死過一回的人……”
“我知道。”玫瑰眼神中卻全無恐懼之意:“你心機深沉,借用這塊帕子擦劍的時候,早就細細看清了玉梅留下的繡字。所以你急忙用這個魅影引了柳柔姐過來,你是想借用江玉郎的名頭,引誘她出芙蓉玉的真相,是不是?”
張大海頰上咬肌微微顫動:“現在出來,不是太晚了麼?”
張大海隻覺眼前一花!兩根修長細白的手指,清晰無比地伸到了他的眼前,準確地夾住了那泛出青氣的相思劍鋒。來奇怪,伸指、夾劍,這兩個動作,張大海看得十分清楚,卻讓他根本無法攔阻,甚至無法及時反應過來。
“勾魂玉指!”
這四個字,在他腦海裏一晃而過。
“勾魂玉指”,看來舒緩清晰,實則迅疾如電。恰如人生過去的時光,一幕幕記得清晰無比,但隻在一瞬之間,已經物是人非。
長劍一沉,已被玫瑰兩根手指牢牢扣住,就勢一捺!
啪地一聲,長劍受這二指之力,竟然應聲而斷!
玫瑰輕笑一聲,指尖微彈,半截劍身脫手飛出,撲噗一聲,落在戲台之上。
張大海身形突然躍起,如流星般,自半空中疾墜而下,手中半截斷劍突然往前一伸,奇跡般地彈出三尺寒鋒!其寒逼人,其鋒凜然,更甚先前的劍刃。
那一瞬間,他過的話語,仿佛清晰地響起在玫瑰的耳邊:“相思劍,長相思。這劍的長短,便如人的相思一般,不清,也道不明。”
劍身晃動,寒光乍生!李嬤嬤隻覺眼前一花,咽喉已感覺到微腥的鋒刃涼意。
鮮血噴射而出!李嬤嬤瞳孔陡然睜大,手腕欲動,卻再也無法使出半分力氣,那軟劍已是“錚”的一聲輕響,跌落在地。
張大海伸長手臂,幾乎是粗暴地把柳柔奪了過來!他緊緊地抱住柳柔,仿佛唯恐誰要搶走最珍貴的寶物。
柳柔突然尖叫一聲:“芙蓉玉鐲!我的芙蓉玉鐲!他……他手中……”
李嬤嬤轟然倒地,她張了張嘴,但隻見鮮血自咽喉汩汩流出,卻不出半分聲音。她的一隻手中,緊緊握住那隻芙蓉玉鐲,正是方才撕奪之時,原在柳柔手中的東西,卻無意間被他抓了過來。
李嬤嬤嘴角一動,目中射出莫以名狀的怨毒和興奮。她張了張口,卻隻能出嘶嘶的聲音,一大串血泡從他的喉管中湧出來。她突然奮起最後的力氣,舉腕高高一擲,那布偶劃過一道弧線,直向塘中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