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玫瑰昏昏欲睡。
從窗外傳進來細碎的聲音,噗噗噗像是誰的衣服在外牆上輕輕擦過。
玫瑰翻過身,睜開了眼睛。她竟然現自己的窗戶開著,中間露著一絲微的縫,透過那條縫可以看到外麵昏暗的空。似乎沒什麼異常,噗噗的聲音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或許是聽錯了呢……
忽然,噗噗噗的聲音再次響起,就在窗戶外麵。然後,有個人從窗戶下麵緩緩冒了起來,雙手扒著窗台。上半身被昏黃的月光投射在牆上,輪廓十分清晰。頭很短,好像是個男人。
玫瑰頓時睡意全無,一下子從床上坐起身,低聲問:“什麼人?”
“救……救……我……”隔著薄薄的窗紗,窗外的人影低聲開口,聲音渾濁而低沉,像牛叫似的,“救……救……我……”
玫瑰猛地跳下床。
“救……”窗外的人一邊著,一邊僵硬緩慢地往窗戶裏爬。可還沒等他完全翻過窗戶,身體一歪,整個人栽進了屋子。然後猶如水滴入湖一樣,融入了屋子漆黑的地麵,半點聲息也沒有了。
屋裏一片寂靜,一點聲響也沒有。
玫瑰捂住砰砰亂跳的心髒,心翼翼朝門邊輕輕移動。
忽然,身邊騰起一股冷颼颼的氣,沉沉的聲音在身畔再次響起:“救……救……我……”
玫瑰睡意全無,快步走出房間。
“命中注定跟妖魔有緣?難道真應了鳳九那句話?”胡思亂想間,玫瑰覺得有個人離她越來越近。待他終於走進她能看清的範圍,玫瑰頓時屏住了呼吸,驚得頭頂都麻了。
隻見那人,全身上下一團墨黑,****到分不清五官輪廓。頭上戴著高高的尖帽子,身上裹著張黑布似的衣服。腳尖點地,一上一下地走著。身下根本沒有影子。
什麼鬼東西……
喉嚨一陣緊縮,胸腔繃緊到想吐,心髒快得像是在打鼓。
當下別過身拔腿就想跑,才跑了兩步急忙收住腳。不遠處,一道白色的身影正一上一下地晃動著朝她走過來,離她已不到十米遠。
全身雪白,頭上戴著白色的尖帽子,身上裹著白布樣的衣服。
後麵有黑影,前麵有白影,往哪逃呢往哪逃呢?
她忽然右腳腳踝兀地一涼,覺得被什麼東西纏住了。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一扯,將她整個人扯得淩空飛起,然後重重摔在地上。
摔得她兩眼直冒金星,胸膛裂開一樣刺痛。咳嗽著翻過身,看到自己的右腳腳踝上栓著一根模模糊糊由霧聚成的鏈子,鏈子的一端依稀捏在黑影手裏。
慌亂中正要將鈴鐺拿出來,忽然脖頸也是一涼,幾乎是同時一股大力將她的脖子往後一扯。當即就喘不過氣了,雙手摳住脖子上的東西,腦袋本能地順著那股大力一仰。現纏在自己脖子上的是一根白霧狀的鏈子,鏈子另一端捏住那道神秘白影手裏。
沒等玫瑰反應過來,黑影白影同時用力向後一拖鏈子。腳踝和脖子頓時一緊,身體騰空。
她聽見自己全身的骨骼卡啦一響,腦海中迅閃過兩馬分屍血濺當場的鏡頭。死得好慘。
她認命地閉上眼睛想。
然後耳邊突然間鏘然兩聲尖銳的撞擊聲響,接著她整個人結結實實摔到了地麵上。
“新年初始,雷動八方。大人,高抬貴手。”妖嬈的語調,很耳熟,雖然裏麵沒有半絲笑意,此時聽起來卻親切到讓人想哭。
鳳九啊……
還沒睜開眼睛,又有一個人的聲音響起:“三日為限,向爾等交差。今日多有得罪,請回。”
一如往日的清冷口氣,聽得玫瑰鼻子酸。
滄海……
脖子和腳上的感覺突然一鬆,纏住玫瑰身體的鏈子不見了。
她眼睛睜開,看見鳳九站在她身邊低頭看著她。雙眼微微眯著,碧藍色的眼波流轉,嘴角輕輕勾起。依舊是白的打扮,一襲墨色長衫隨風飄逸。
“玫瑰老板,還想在地上躺多久?”他,“地上不涼麼?”
玫瑰飛快地坐起身。
看見滄海站在不遠處,身上一襲雪白長衫,墨色的絲下,一雙冷冽的黑眸靜靜地望著鳳九。
“我去幽壇,取迷迭草。”滄海道。
鳳九看向他:“你確定能取到迷迭草?”
聽他們著莫名其妙的話,玫瑰驚魂未定地插言:“鬼呢?剛才的鬼呢?”
那一黑一白兩抹奇怪的影子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街上就玫瑰和鳳九,還有滄海三個人。
鳳九朝玫瑰伸出手,眼睛卻仍望著滄海:“我去。”
玫瑰抓住他纖長的五指,抖抖地爬起身。剛才實在嚇狠了,兩腳軟綿綿使不上力氣。可才站起一半,五指像泥鰍一樣縮了回去,她兀地失力跌坐到地上,扯得剛才被摔痛的胸口又是一陣悶痛。
“鳳九,你故意的!”玫瑰氣衝衝的道,卻現他甩著兩隻手朝古街外走去。
“喂,你去哪?”
他頭也不回地揮揮手:“買東西,要時刻思念我哦。”
“想你個大鬼頭。”玫瑰罵著想爬起身。一隻手掐住她的肩膀往上一提,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提起,站直身體。
玫瑰扭頭一看是滄海,忙笑笑:“謝謝滄老板。對了,剛剛那一黑一白的是什麼東西啊?”
“沒什麼。”
聽這意思他不會跟她老實話,玫瑰隻得轉變了話題:“滄老板,大半夜的你怎麼會來這兒?”
“睡不著。那隻灰狼,你喜歡他?”他忽然扭頭看著玫瑰,那雙眸子在黑暗中散著璀璨的光芒。
在這種眼神的注視下,玫瑰沒辦法仔細思考,隻得含糊答:“不討厭吧……”“想和他成親麼?”
玫瑰被他這突兀的問題弄得有點尷尬:“成親,哈,我還不想成親呢。”
話未完,他抬起右手繞過玫瑰的後腦勺扣住她的頭,然後嘴唇貼過來,在她的側臉印下一個吻。很輕的力道,陌生的愛憐。
玫瑰脖子瞬間一僵,呆呆的問:“滄老板,你,親我做什麼?”
他用額頭輕輕頂著玫瑰的太陽穴,右手慢慢下滑撫上了她的下巴:“玫瑰,這一世我定護你平安。”
沒聽懂,玫瑰愣了愣:“什麼這一世?”
滄海沒有回答,手指收了回去,連同他頂在玫瑰側臉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