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曼陀羅華(5)(1 / 3)

墓頂是堅固而緊密的石條砌成,中間沒有絲毫的縫隙。唯嵌有日月之形的這兩塊地方分外盈透,散出奪目光芒。

玫瑰道:“進來時,我便現,這日月似乎是琉璃製成,所以光華流轉,有若真正的日月。以本朝曆代修建墓地慣例,所有王侯以上的貴人,墓室中也會布置有‘日’‘月’,但用的多為黃玉之類,因為它雕琢出來的光芒更近似於真正的日月。以這墓中的黃金河山的壯美奢華,理應選擇更珍貴的黃玉寶石之類來充作日月,豈不是更加璀璨逼真麼?為什麼一定要選擇並不貴重的琉璃呢?”

兩人抬頭仔細看去,果然隱約看出琉璃的質地來,與黃玉相比,的確是清透了許多,卻欠缺了凝重內斂的光華。

“所以……”白浪緩緩道:“玫瑰老板方才躍起身來時,實際上是去探摸這‘日’‘月’的虛實。”

“不僅是這樣。”玫瑰答道:“我還現,它們都是可以活動的,背麵安裝有調整的機括,可以任意傾斜那兩塊琉璃的角度,當然也就改變了光芒照射的方向。所以我想,我們方才所見到的黃金河山,並不是真正的黃金珠寶,而隻是從某個角度射過來的虛幻的影子。也許是當我們踏入它的附近時,觸動機關,地麵就會生劇烈的變動,而這種變動又觸及了‘日’‘月’背後的機括,琉璃傾轉,原有的影子無法透過琉璃的日月來照射到地麵上來,我們也就看不見黃金河山。”

兩人都以一種難以置信而又欽敬的眼神,看著這個徐徐道來的女子。

慕容秋實咬了咬牙,仍舊有些懷疑道:“可是……”

玫瑰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我還有一個證據。”她站在原地,幾乎與慕容秋實是在一個筆直的線條方向上,指了指前方:“慕容先生是在這裏看到那個女郎的,對麼?”

慕容秋實點了點頭,臉上浮起迷醉與恐懼相雜的神情:“她行走在玉舍前的模樣……象神仙,又象鬼魅……”

玫瑰道:“但不知慕容先生有沒有記起,最初我們一起進來,看到黃金河山的地方,並不是在這裏,而是在那裏。”她抬起手來,準確無誤地指向偏南五步之距的地方。

慕容秋實狐疑地盯著她:“不錯,那又如何?”

白浪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大聲道:“玫瑰老板!我明白了!”

玫瑰讚許地頜示意白浪下去,白浪鄙夷地掃了慕容秋實一眼,道:“那黃金河山中建有此崖,崖壁高峻陡削,有如真正的山崖一般。那四色美玉房舍,就掩藏在崖後河邊,地勢曲折幽深,隻能從正麵的角度,方能看到房舍之前的景象!”

玫瑰淡淡道:“慕容先生,你難道還不肯明白?你先前看到玉舍的角度,和後來看到玉舍的角度,根本相隔甚遠。也就是,你兩次看到的都是黃金河山,然而這黃金河山的方向卻生了變化。若不是通過琉璃透出來的幻影,哪能在片刻之間,在沒有觸及任何地麵機關的情況下,生這樣大的位置錯移呢?”

“而且玫瑰老板方才躍上去時,一定是趁機推轉了‘日’‘月’琉璃的折射方向。”白浪的話語一出,玫瑰立即點頭:“不錯,因為我也想通過事實來驗證。”

“可是那個女鬼……”慕容秋實突然叫起來,打了個寒噤。

玫瑰安慰道:“或許正因為我改變了琉璃透光的方向,所以將琉璃背後其他地方的東西也折射過來,重疊地印現在黃金河山的幻影上。那女子或許是一幅畫、或許是一個人偶,所以才會有世間女子尋常並不會穿著的紅綃衣裳……”

“那我們該怎麼辦?”慕容秋實失聲叫道,緊緊地抱住了懷中的七弦琴:“原來這墓中根本沒有黃金!原來那個傳言都是騙人的!我們被騙進來了,我們該怎麼出去?怎麼出去?”

他的聲音古怪而尖利,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失落,有些微的失真。

“慕容先生進來,果然不是為了婉兒。”白浪鄙夷而嘲諷地斜睨著他:“你既然是為了金子進來,不如就找到金子後再出去吧!婉兒有你這樣的叔父,真是可憐!”他看著慕容秋實的神情,似乎找到一種奇特的快感,繼續下去:“我是奉令前來查案的,所以一定不能離開。這黃金墓機關重重,幾十年中進來的人沒有一個能夠出去。所以,我們或許真的不能出去了呢,慕容先生。”

最後這一句話,似乎有寒意升了上來。

慕容秋實的手微微抖,到後來抖得越來越是厲害,幾次似乎要把琴麵都按得要凹陷下去。

玫瑰忽然道:“我曾聽聞,是所有貴人的墓室,一定都建有通道。因為墓主希望死後的靈魂,還能通過這個通道,能時時遊走回到人間,重溫生前的繁華。至於黃金寶庫麼,或許真有黃金寶庫,就是那片黃金河山。”

所有人都一怔,似乎已理所當然地信任了她每一句話,本來或失落或隱約沮喪的心中,又有了希望的影子。

白浪脫口而出:“玫瑰老板,此話何意?”

玫瑰緩緩道:“因為縱然那黃金河山隻是一個幻影,可這幻影不是無根之木,總要有一個本體,琉璃不過是將它的形狀折射出來,那它的本體,可能就是傳中所的黃金寶庫!”

慕容秋實喜道:“是極是極!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點?”

白浪哼了一聲,道:“或許那本體隻是一幅畫呢?”

玫瑰道:“不,若是琉璃折射的本體的影子,則本體絕不會隻是一幅畫。因為底下並沒有這樣高明的畫師,能畫出如此光芒璀璨的黃金河山!”

兩人回想先前所見景象,那些黃金珠玉的氤氳寶氣,果然不象是畫筆之工。

雖然各人入墓的原因並不相同,但人內心深處,對於黃金的渴望和占有欲,並沒有太大的分別。此時聽果真會有寶藏的存在,不由自主的,都振奮了起來。

慕容秋實的手果然沒有繼續抖,問道:“那接下來怎麼辦?”

玫瑰隻回答了一個簡單的字:“走。”

三人向墓道深處緩緩走去。

一路行走,雖然提神戒備,卻再沒有觸動什麼傷人的機關。心懷放寬後,便覺墓中雖然陰寒了些,但並沒有濕水滲入,通風尚算透暢。道路也甚是寬闊,若不是光線幽暗,幾乎可當作是一場普通的散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