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碧波寒 不騙要死的人(1 / 2)

“轟隆”一聲巨響,沉雷在密雲中滾過,震得大地都在顫動,梁州鐵血大牢在暴雨中靜靜地趴臥在斷崖上,如同一隻受傷的惡虎,一任雨水洗滌衝刷,巋然不動,隻是在電光閃起時,才偶露一下自己那猙獰的麵孔。

牢室中一燈如豆,被從門縫中漏進來的涼風吹得搖搖晃晃。空中飛舞著無數綠豆蠅,一股股惡臭使得它們趨之若鶩,落在一個個犯人身上,貪婪地吸著腥臭的膿血。

而那些犯人全都一動不動,連手也抬不起來,這些人麵如厲鬼,身似骷髏,隻餘下一口活氣在胸口,等待著自己解脫的那一刻。

恐懼、傷痛、饑餓、無助,使得這些人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

在這裏,本就生不如死。早死,反而是種幸福。

也並不是所有人都在等死,有一個人例外,那是一間單人的囚室,一個人亂發披臉,血汙滿身地躺在亂草上,邊上的老鼠懶懶地爬來爬去,有時爬到他的身上甚至臉上,他卻動也不動。

這個人並沒有死,他的眼睛木木訥訥的仿佛什麼都在看,又像是什麼都看不見,隻是從亂發間偶爾發出一絲寒光,但也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嘩啦一陣亂響聲回蕩在牢房裏,鏈鎖打開,犯人們一下子都坐起身,從腳步聲他們已判斷出,來的有三個人,為首的人是判官,地獄裏的判官。

判官有名字,他叫宋憐生,是這裏的一個牢頭,可是這個人卻沒有憐惜過任何人的生命,他一向隻判人死。犯人們看著宋判官從自己的牢門前走過,眼睛裏的渴望不禁變成了失望。

宋判官來到那單間牢房之前,一努嘴,兩名獄卒打開了牢門,宋判官向著躺在亂草上的人一笑:“有好事了,起來吧。”那人慢慢坐起來,看上去十分吃力的樣子,宋判官眼睛裏露出一絲陰笑:“前邊已備下好酒,等著你去嚐哩。”兩名獄卒不由分說,拖起那人就走。

其他犯人們看著這個被帶出去的獄友,都露出了羨慕甚至是妒忌的神色,然後接著躺下來,等待著自己被叫去嚐好酒的那一刻。

想死的死不了,不想死的卻活不成。什麼世道!

鐵血大牢的後牆內有一間小小的院落,一間屋子裏空無一物,隻有四麵牆壁,後牆外就是深不見底的斷崖,屋子裏有一張石台,邊上掛著一盞風燈,兩名大漢懷抱著鬼頭大刀,赤著上身,露出黑鐵般的肌肉,正如兩尊殺神般站在石台前。

石台上放著三個粗瓷大碗,裏麵滿滿的斟著三碗酒。

犯人被推進屋子,左右看了看,手裏提著的鐵鏈哢哢直響。宋憐生陰笑一聲:“別恨了,誰讓你攤上這事了呢?到了陰曹地府,不要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說著那兩個獄卒拉著犯人站到石台前,宋憐生抄起一碗酒,道:“來吧,喝完了上路。以後每逢你的祭日,我會燒點紙給你的。”

犯人默不作聲,接過酒碗一飲而盡,突然他一抹嘴巴,將碗摔得粉碎,怒吼一聲:“這不是酒,是水!姓宋的,你連斷頭酒也貪!還是不是人!”宋憐生突然一膝頂在犯人的小肚子上,犯人猝不及防,剛喝下的水又吐了出來,痛苦地彎下身子。

宋憐生冷笑:“不是我不給你喝酒,我是怕你喝酒之後有了力氣,那我們幾個不一定能製住你。雖然已餓了你七八天,但還是穩妥一點兒好。”犯人指著他:“你……”宋憐生一舉手,將餘下的兩碗水掃落在地:“現在我改主意了,水也不給你喝。”他一使眼色,兩個獄卒一左一右,將犯人按倒在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