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遺恨仿佛知道他要出這一招,雙手一拍,就已將劍夾住,然後手臂一揚,圍著封不平轉了個圈子,身法真如鬼魅相仿。
花曉溪吃驚過度,一跤跌翻在地,本能使得她翻身回視,但卻看到了一幕極為詭異的場麵。
荊遺恨扔了那柄弧形劍,慢慢向她走來,身後的封不平如同木雕泥塑一般,呆立不動,荊遺恨走了幾步,封不平的脖子上才噴出一股血泉,將人頭衝起一尺多高,半空中還翻滾了一遭,咚地落到雪上,然後屍身才直直摔倒。
花曉溪雖也見過不少殺人場麵,但還是打個寒噤,如見了鬼一般。
荊遺恨來到花曉溪麵前,看了看她,又望望四周,定了定方向,然後將她一把扛起,屁股在前,腦袋在後,大步向南走去。花曉溪不知他是誰,更不知他的目的,女人的本性使她張口大叫起來,一邊叫,一邊雙手捶打著荊遺恨的後背。
如果換作別人,一定會點住她的啞穴,因為這般動靜,肯定會招來周圍隱藏的敵人,但是荊遺恨看不到她的臉,亦聽不到她的叫聲,也仿佛根本感覺不到她的拳頭,任她邊叫邊打,理也不理。
片刻之後,花曉溪便安靜了下來,她也不笨,眼前之人如果要殺她,早已動手了,既然不是殺她的,那麼一定是中原派來的救兵,自己亂喊亂叫,除了引來敵人外,沒有任何幫助。
荊遺恨走得並不疾,雙腿一步步邁出,雖然背上扛著人,但竟似越走越有力氣,這是他多年來培養出的能力,越是惡劣的環境,他越能激發身體內的潛力。
他沒有費心去清除足跡,好像根本不怕有人會追上來。
天色已明,雪後的天空如洗過一般,彤雲散盡後,朝霞輕撫雪野,每一粒雪屑都煥發出粉紅色的光澤,遠山明麗,近得如在眼前,伸手可以觸摸。所有枯枝都變成了梨花,從下看去,雪白得耀眼,天藍得逼人。
荊遺恨卻沒有心情賞雪,在他看來,世上所有美景都無可賞,也不必賞,景便是景,你賞它,它如此,你不賞它,它照樣還在那裏。所以,賞景即賞心,隻要心靜,心澄,則無景不靜,無景不澄。
他就這樣一步接一步走著,不急,也不停。按他的能力,這樣走上一天,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到了中午,荊遺恨卻不得不停,因為花曉溪的緣故。她居然病了,發起了燒。
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通常是寧可凍死也不願多穿衣服,花曉溪也不例外,她穿得雖然是名貴的貂皮,但在這種天氣裏被人扛著走上一夜外加半天,不凍死已經算她命大了。
荊遺恨舉目遠望,見遠方一處斷崖下,有一座草屋。
等他來到草屋前才發現,這是一座已廢棄的房子,屋頂已塌了半邊,屋門半掩,上麵結了不少塵絲泥垢。荊遺恨踢開門,見屋子裏尚有一堆幹草,便將花曉溪放到上麵,自己去拾些枯枝,想要生個火。
由於剛剛下過雪,枯枝都是濕的,荊遺恨也不管這些,拾來了一捆,花曉溪冷笑:“你是豬腦袋呀,這麼濕的柴,能生火嗎?”荊遺恨當然聽不到,但他也不是豬腦袋,他有他的辦法。
隻見他握緊一段枯枝,運起神功,那段枯枝就像被放在火山口上烘烤一般,水氣向下凝結,最後凝成水滴,落下,於是濕柴變成了幹柴。
花曉溪張大嘴巴,她是在江湖中混過的,但這種功夫別說見,聽都沒聽過。
不一會兒,一堆火便熊熊燒了起來。
荊遺恨取過幹糧帶摸了一遍,已沒有一點剩餘,便放回懷裏,走出門去,站在雪地裏,手中握著幾截枯枝,花曉溪不知他要幹什麼,好奇地看著。
突然,荊遺恨手一抖,一段枯枝飛出,刺入雪地裏,然後過了片刻,又扔出一段枯枝,如此連扔了四次,花曉溪不知所以,怔怔地盯著,隻見荊遺恨來到枯枝入雪外,伸手從雪下摸起一隻大鼠。枯枝入腦,鼠已死去了。
他扔出四段枯枝,擊死了四隻半尺厚積雪下的大鼠。
花曉溪暗想:這人可能是啞巴,但耳朵挺靈的。如果她此時知道荊遺恨非但啞,而且聾,捕鼠全靠足下感覺到的地麵顫動,不將此人視作鬼怪,那才是怪事。
但接下來的事,花曉溪就不隻是吃驚,而是震驚了。她看著荊遺恨將大鼠剝皮,掏肚,截頭去尾,架在火上燒烤,差點吐出來,幸好她肚子也空了,吐無可吐。
隻有荊遺恨自己心裏明白,這些老鼠並不髒,肉質可稱鮮嫩。
香氣在空氣中彌漫,花曉溪努力控製自己的肚腸,不去看滴油的鼠肉。美女是不會吃這些東西的。幸好荊遺恨沒讓她忍耐多久,四隻大鼠不多時便隻剩下了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