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易水天羅(5)(3 / 3)

河邊幾十步外,有一座土台,不知是何年何月堆起的,荊遺恨知道它叫做招魂台,招的是西入強秦的義士——荊軻的魂。據說是荊軻死後,當地人為了紀念他而築的。

荊遺恨停下了腳步,喘息了一下,才慢慢舉步上台。

他雖然很崇敬這位義士,但現在不是膜拜的時候,他上台,隻是因為他看到台上豎起了一道紅幡——香魂幡。

雷魂坐在香魂幡之下,穿上一件外袍,他的身子更加佝僂,眼睛盯著地麵,在他麵前九尺外,花曉溪臥倒在地,不知死活。荊遺恨探探她脈搏,覺得跳動正常,隻是穴道未解,並無大礙,這才放心。

荊遺恨非常清楚雷魂的打算,他已休息了不知多久,而自己,則長途奔馳,喘息未定,雷魂絕不會給他留多少休息的時間。

果然,雷魂慢慢支起身子,抬頭盯著荊遺恨,麵露笑容:“我知道……甩不開你,隻好等你來……”荊遺恨暗中調息氣脈,緩緩點頭,雷魂指指腳底下的易水河:“這裏……是生你的地方……而你我若交手……你也必將死在這裏……”

荊遺恨緩緩搖頭,向雷魂勾勾手指,那意思是:要打便打,不必廢話。

雷魂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先不急,你剛到……休息……休息一會兒……”他竟對自己十分自負,不肯占這個以逸待勞的便宜。

荊遺恨盤膝坐在花曉溪身前,護住她,麵對大敵,他不敢有絲毫大意,眼睛一刻也不離雷魂。雷魂道:“你那麼大膽……不怕背後的人偷襲?”荊遺恨搖頭,表示不怕。

雷魂道:“我知道你的本事,沒有人……能偷襲得了你。但有件事……我想問你……保護這樣一個女人……值得嗎?”荊遺恨點頭表示肯定。雷魂冷笑搖頭:“花曉溪……遇到風月郎前,叫花羅刹,手狠心毒……曾為睚眥小怨,滅了盧老拳師滿門……三尺以下,亦無活口……”

荊遺恨點頭,表示知曉。雷魂道:“此人出沒江湖數年,血債累累,正道人士,皆欲誅之。不想現在……卻爭相護之……唯恐其傷損毫發……前後言行,令人發笑!”荊遺恨搖頭。

雷魂道:“你可能會說,此一時,彼一時也……可你有沒有想過……這份名單若是假的……所錄之人皆是忠實之輩,砥柱之士……”

荊遺恨雙眉一皺,目射寒光。他雖早已料到此中關竅,但他也清楚地記著孟九公臨死前的話:名單是真的。因為她確是認出了一個內奸。雷魂盯著荊遺恨,道:“你不覺得……這是一個苦肉計嗎?若真如此……你舍命將花曉溪護到中原……卻成就了風月郎的詭計,你便是江湖一大罪人……”荊遺恨目光中顯出了沉思之色,顯然,他也考慮到了這點。

雷魂森森地一笑:“若是為了一份假名單……你我拚個魚死網破……豈不令人笑掉大牙……”荊遺恨盯著雷魂,雙手一攤,那意思:你欲如何?雷魂道:“我們不妨……先問個清楚,如果是假的……咱們一拍兩散,她的頭……誰愛摘誰摘,如果是真的……你我再鬥不遲……如何?”

荊遺恨點頭,回手點了幾下,便解開了花曉溪的穴道。花曉溪嚶嚀了一聲,剛要坐起,便被荊遺恨一手撾過,拋在二人中間。

花曉溪一見雷魂,又是驚叫一聲,便想往荊遺恨那邊爬,可偏偏穴道剛解,手足無力,動彈不得,雷魂那張嚇死活人的臉慢慢湊近花曉溪,嚇得花曉溪急忙閉上眼睛。

雷魂舛舛而笑:“花小姐,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得我……”他的聲音愈加低沉,語調也越發怪異:“據我所知……名單隻記在……風月郎腦袋裏……你不可能偷出來……所以……你們在用苦肉計……”

花曉溪被語音所惑,慢慢睜開雙眼,便在同時,雷魂那對針尖般的瞳孔突然擴張,如同藍冰一樣,花曉溪也變得目光呆滯。

雷魂繼續問:“告訴我……你們是不是……在用計……”花曉溪緩緩搖頭:“不……名單是真的……是真的……我偷到的……”

她這句話還沒說完,雷魂猛然雙手齊出,點中花曉溪的穴道,接著將她扔到自己身後。他心裏清楚,中了通心術的人不可能不講實話,名單既然是真的,那就不用再等了,花曉溪被點了穴,氣血不通,就算荊遺恨再用自己的獨門手法點一次也無濟於事。現在隻剩下一個問題,就是解決掉荊遺恨。

對此,他已有充分把握。他之所以在這裏等,是有原因的。

夜空中響起了雷魂的一聲怪嘯,隨著嘯聲,易水河中冒出七八個人,濕淋淋地將土台圍起。手中都握著兵器,步履輕捷,一見便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