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會盡量拖延的,等到他們醒來。”顧流煙微微點頭,忘了床榻上那抹白影一聲,轉身離去。

待房內恢複安靜,任逍遙弟弟的歎息一聲,“小風兒,你聽到了麼?快點兒醒來罷,這裏的一切都需要你,我們更需要你……”

聽到方才那一番話,負清風心中焦急起來,但她卻還是無力睜開眼睛,不由覺得挫敗極了。怎麼辦?若是他們再不醒來,雪燕兩國真的開戰了怎麼辦?到那時時局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時間一日日的過去,兩國皆是度日如年一般,任逍遙雪傾顏雲追月雲天卻雪阡陌四人輪番照看著負清風,每日陪她說話,喂水喂飯,她的氣色已恢複如常,卻還是不見醒來,日子一長,幾人心中的希望也一點點的消失。

封國都城灃都

整個皇城都陷入哀痛之中,城中百姓皆身披縞素,家門外懸掛白色燈籠,門前焚香告拜,宮內更是一片哭聲,殉葬的嬪妃們更是哭的淒慘。

看著那兩排被強逼著自縊的嬪妃們,新帝慕梵音握緊了雙拳,“國父,為何要有這種殉葬的儀式,這樣不是太殘忍了麼?”那其中有一部分根本未曾被寵幸過,還有幾名女子隻有十幾歲而已,這樣的年紀根本不應該遵循著這樣的儀式殉葬,這麼多無辜的生命在他眼前消失,他做不到無動於衷。

“皇上,且慢。”立於身旁的燕歸來緩緩伸手擋住了慕梵音的去路,金色的眼眸微微斂下,聲音情郎,不緊不慢,“先皇駕崩,屍骨未寒,皇上若要修改製度需在喪期之後,以表孝心。”

“等到喪期之後她們已經死了!”慕梵音語氣焦急,轉身望向了身側那張淡然的麵容,眸中滿是不解,“為何國父看到如此淒慘的一幕竟無動於衷?難道,國父不覺得這樣的製度很荒唐麼?”父皇駕崩他很傷心,也想表以孝心,但也不必用活人殉葬這種方式,他一直都反對這樣荒謬的製度,曾經一度上覲,卻總被駁回。父皇總說,他乃真龍天子生前富錦榮華,死後亦然,何況這些都是屬於他的東西他必帶走。

人死如燈滅,又如何能帶走?

雖然父皇常說他生性仁厚,但不合適做帝王,該狠得時候不夠狠,帝王絕不能心軟,而他根本做不到。他明白,若不是焰國廢長立幼釀成大禍,若不是他生性仁厚受百姓愛戴,若他不是長子,父皇不可能將皇位傳與他。而他也從未想過坐上這帝王之位,他不喜歡每日對著那些批閱不盡的奏折,後宮永遠爭鬥不斷,朝堂之上爾虞我詐你爭我鬥,皇宮的禁錮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喜歡的是自由,哪怕隻有清風白雲相伴,隻要自由。隻可惜,他錯生與帝王之家。

“天道如斯,各安天命,人不為之,生與死不過一念之間,何須煩擾?”燕歸來淡淡的開口,金眸安然,沒有半絲波瀾。

“朕就知道國父一定會這麼說的……”慕梵音聞言歎息,看到遠處白綾上那漸漸僵直的身影,緩緩闔上了眼睛,轉過身去,“國父,是否有話要與朕說,到養心殿去罷。”

“是,皇上。”燕歸來聞言微微一怔,金眸中掠過一抹湧動,隨意消失無恒,步伐輕慢的跟在那抹清瘦的身影後朝養心殿而去。

他的確有話要告訴他,隻是他怎會知道?難道,他察覺到了什麼?但是,這麼多年了……

罷了,一切隨機應變罷。他要是也隻不過是天下太平而已。

兩人一前一後在身後宮人的簇擁下朝養心殿而去,到了殿門口,慕梵音緩緩停止腳步,“你們都退下,將門關上。”

“是,皇上。”一眾宮女太監立即行禮,躬身退了下去,關上了大門。

身後的光亮消失,慕梵音緩步朝桌案旁走去,親自倒了兩杯茶,“老師,過來坐。”

聽到這聲老師,燕歸來微微一怔,走到慕梵音身旁坐下下來,接過他遞過來的白玉杯,微微頷首,“多謝皇上。”

“現在隻有我跟老師兩人,老師不必拘禮,梵音也不再是皇上,隻是想跟老師說說話而已。”慕梵音輕輕抿了一口茶,優雅的放下了白玉杯,“老師,我們認識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