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去吧。”如同往常一樣的晚上,師傅拉著老道士跑到房頂上說要看星星,兩個人一如往常一樣,說著除了他們兩個人以外誰也聽不見的悄悄話,然後在說到一半的時候老道士借口說自己口渴然後讓師傅喊陳鋒出來送酒到房頂上來,不過和往常不同的是,平時在喝酒時一句話都懶得說的師傅突然對著陳鋒說了這麼一句話。“去看看別的地方的風景。”
“臭小子愣什麼?平時天天見你吵著要下山,說自己已經要出師了,怎麼這會兒真讓你下山出師了,你反倒又不說話了?”老道士一邊笑嘻嘻的提著酒壺往自己的嘴裏倒酒,一邊看著剛爬下屋頂卻聽到師傅的話有些目瞪口呆的陳鋒說道。
“老頭你讓我稍微平複一下,這個消息來的稍微有點突然,我有點慌。”陳鋒擺了擺手,“我從五年前就說想要下山,你一直說時機未到不讓我下山……”
“對,沒錯,那個時候確實時機未到,但是這並不妨礙現在你下山的時機到了,而且現在你師傅不也同意你下山了,不是挺好的嗎?”老道士用一種很無所謂的口氣說道,在此之前陳鋒希望能下山轉轉透透風說了五年的時間,平均每隔三個月左右就會說一次,有的時候是師傅拒絕自己的要求,有的時候是老道士跑出來說時機未到之類的話再把陳鋒給堵回來,這次突然就主動提出來讓陳鋒下山去,還真的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
“身為道門的傳人,你應該早有所感應才是,及時我道門傳承不允許用天命推算自己的未來,但是一些模糊的天人感應你應該能夠察覺出來,若是察覺不到,你未來的道路會走的比你想象中的要艱難許多。”
“那種感覺太模糊了,我隻能感覺到我近期可能要有機會下山,但是這個近期是近多少,怎麼個近法我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陳鋒對於老道士的教訓頗有些無奈。
“說明你的修行還不到家,不過也無所謂,你的未來還長著呢,你的身子骨比我想象的要適合我道門傳承,也許再過個三五百年,我道門這一脈單傳還落在你腦袋上也說不定,不過你要記住,當你有一天要離開的時候,找個人把這一切都傳承下去,不要丟了我們兩個老東西的臉麵,也不要丟了傳承。”老道士一口氣喝光瓶子裏麵所有的酒,繼續對陳鋒囑咐道,“這山上山下不同的地方多著呢,明日一早你到側峰頂那顆老樹底下找我,我有話對你說。”
“我也沒什麼可對你說的,教了你這麼多,該做的不該做的你心裏應該有一杆秤,說那麼多也沒什麼意義,我食門的傳承都已經悉數交給你了,食神六藝你早已經學會,剩餘的也隻是打磨而已,去挑戰那些成名已久的廚師吧,他們會把我沒有教給你的東西教給你,我食門門主的繼承人若不能在廚藝方麵獨步天下,還當什麼食門門主。”師傅擺了擺手,示意陳鋒不要開口,“食門門主的身份寄托與其說是那把菜刀,不如說是廚藝,隻有擁有食神六藝才能成為食門的繼承人,餘下的及時擁有了那把菜刀又能如何,那破刀又沒什麼特殊的,隻是結實一點另外還因為時間久了有點象征意義罷了。”
“師傅……”陳鋒欲言又止,話到了嘴邊上卻又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行了,你師傅我活了一百二十七年,站在廚藝的巔峰上麵,什麼人沒見過,什麼事情沒經曆過,我這一生上可擎天,下可挽地,做任何事情從來都隻求無愧於心,我自問這一生光明磊落,卻隻對不起一個人,那就是你師娘,這次你下山,幫我去尋一番我的後人,你是道門的傳人,算一算自然是知道的,到時候具體該怎麼做你看著辦吧。”師傅慢慢的站起身,從房頂上跳下來,“好了,天色不早了,早點歇息吧,明日一早你便啟程下山,日後便不必再來尋我和這老家夥了,有緣分自然會再見到,這山門也一並交給你,你要記住,無論如何有了徒弟要帶他來這兒一趟,若是不來便沒了名分,不好收場。”
“哎。”陳鋒應了一聲,目送著師傅進了屋子,往日寬厚的背影在這一刻顯得略微有些蒼老,百年的歲月和曆代的使命完成了交接,卻失去了自己的目標,一飲一啄患得患失,這裏麵的一切又有誰能夠說得清楚呢?
“沒什麼可感慨的,此時的分開是為了未來更好的相見,沒有分哪來的合,你自去吧,明日一早別忘記過來找我。”老道士搖了搖頭,也不多勸,轉身走了。
老道士這個人是個很矛盾的人,有的時候他可以因為一瓶酒嘻嘻哈哈的和你打打鬧鬧,偷奸耍滑潑皮無賴到像是一個孩子,開心的時候說的話和不開心的說的話完全是兩個概念,看你順眼時說的話和看你不順眼時說的話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前一刻也許他還在嘻嘻哈哈的和你說話,可能後一刻就像是一個看破紅塵千百遍的得道居士一般沉寂無聲,老道士活了多久一直是一個迷,及時陳鋒是他親手選出來的弟子也不知道他倒地活了多久,不過作為一個知曉未來明白天命的人來說,這一切都是隨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