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迪那瑞聚精會神感應著能量波動的來源。
這種感覺就仿佛花團錦簇的庭院裏的一抹暗香,似有若無;又好象溪水中的遊魚,明明看見了身影,但伸手去捉又偏偏從指間溜走,若是尋常人遭遇,必定束手無策。但奧迪那瑞就不同了,首先他是一個法師,本身就刻意地進行過精神力的鍛煉,擁有超越常人的基礎;之後經曆了龍血灌注、**危機、元素衝突幾近自爆等諸多變故,早已經把精神錘煉得仿佛鋼鐵一樣堅實,此時此刻封閉了五感,而直接以心靈的力量引導自己前進的方向,那種感觸越發得敏銳,就仿佛是茫茫宇宙中的時空道標!
就在前方!
雖然隻是堪堪抓住了印象的尾巴,但是法師已是肯定了前進的方向,既然眼見的幻景隻會擾亂自己的意誌,奧迪那瑞索性盲目地遵從意識的指引,也不管後果如何,閉著眼睛猛衝。
看不見,並不代表不知道周遭的狀況,反正奧迪那瑞一下子就發現迎麵的阻力突然增大,就好象自己竄入了河道逆流而上的感覺。那種壓力隨著身體的前進越來越劇烈,到了最後仿佛山洪爆發、天池傾泄,逼迫得奧迪那瑞幾乎無法呼吸。
還好是閉著眼睛,隻怕現在展現的幻境能夠駭得人退避三舍。這是幻陣自行運作,阻止受術者突破而產生的效果,奧迪那瑞越發感覺自己的判斷正確。那麼出口就在眼前!
既然辨明了方向,剩下的就是意誌力的較量。屏蔽了視覺既有好處,亦有缺點,阻絕了幻景引發的例如恐懼、迷惑、狂亂等諸多異常狀態的同時,對於自身也催生了些許不利影響。人類本身對於視覺就存在著依賴性,大到接觸世界、洞察周遭狀況,小至學習、生活,這些信息的汲取多數依靠的是視覺,生活在看不見的黑暗世界裏,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害怕的事情。前進的道路是否平坦,是否存在著害人的陷阱,還是有噬人的凶獸虎視眈眈?因為看不見,外來的幻象無法影響自己的心境,但同樣是因為看不見,內心衍生的恐懼卻在慢慢蠶食著自己的意誌和心靈。
撲麵而來的巨大壓力消耗著奧迪那瑞的體能,而由心而發的對於未知的恐懼則摧殘著他的意誌,內外雙重打擊令法師無時無刻地意想著退卻,但終究還是被其強行地克製住了,甚至還用上了自我催眠的手段。這時刻,各種能夠使用的精神力術法沒有限製地朝著前方傾灑,透過那擋路的阻礙探查著前進的道路。窺探術、敲擊術,在防備可能遭遇的凶險同時,也清掃著臆想中的障礙物,也許這是無用功,但是卻給予了奧迪那瑞些許心靈上的安慰,激發著其繼續前進的勇氣。
人類的心靈是脆弱的,但也許隻要提供些微的支持,就可能爆發出令人矚目的力量。
奧迪那瑞也不顧忌實際會遭遇什麼狀況,反正就是一意孤行閉著眼睛向前猛衝,同時腦海裏臆造自己朝著水底深處的景象。雖然他從來沒有潛水的經曆,但是並不妨礙其思想沉浸在幻想之中,事實上這種感受與潛水也極其相似,越是往後承受的壓力就越大。當然將未知的經曆假想成熟悉的事情,對於本身也好象感受輕鬆了許多,這也是年輕的法師屢次在感覺到達了極限之後還能夠繼續堅持的原因之一。
終於就在奧迪那瑞已經不知多少次暗底裏說再堅持十步,還不行就放棄的時候,就在感覺自己猛然間好象撞進了柔軟而堅韌的魔法盾牌,然後罄盡全力突破之後,突然迎麵一輕,曾經仿佛排山倒海一樣的阻力瞬間就失去了蹤影。
總算是出來了,要是再這樣下去,我就堅持不住了。
奧迪那瑞感覺全身濕淋淋,就好象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方才的經曆中,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的消耗都足以令其幾近虛脫,還能夠挺身站立,不得不說是奇跡。縱然好似脫離了困境,奧迪那瑞反倒是不敢立即睜開眼睛。
若是還身處於那個星空幻境怎麼辦?
若是進入了更加惡劣的環境怎麼辦?
以上的情形,無論哪一種都足以將法師的意誌摧毀到崩潰的地步。
奧迪那瑞調節著呼吸的節奏,慢慢地平複自己的心境,同時調動著除了視覺以外的所有感官審視著這個陌生的地方。
用耳朵聽,用鼻子聞,用身體的各處感應著空氣的流動,還有曾經唯一的依靠——精神力……咦,方才還能夠感應到的能量波動居然消失了。是因為幻象的覆滅所以停止了能量的輸出,還是故意為自己製造時空道標?
在屢次猜測都找不到正確的答案,法師終於下定了決心,一點一點睜開了眼皮。
入眼就是一片的昏暗,卻不見之前耀眼的閃爍。
還好,看起來至少已經脫離了困境,奧迪那瑞稍稍地心安了一點。
這仍舊是一處近似封閉的地域,但比起星空宇宙還算接近尋常生活的環境,不出意料的話,應該已經回到了正常的空間,在仔細地察看之後,法師得出了初步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