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非和呂繹單獨在一塊時總是很安靜,他有時蜷縮在椅子裏,有時躺在床上,大段大段時間沉默著。偶爾會忽然坐起來衝呂繹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他說:“呂繹你知道嗎,對感情的需索不能依靠任何人,沒有人願意在意和理解,隻能依靠自己,所以我們要自立。”
有時候他又說:“呂繹,人生下來就隻為自己不為別人,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庸物。一個人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受惑於自己的喜怒哀懼,終不與別人有關。他所做的愛別人的事情也不過是為撫慰自己的感情,與他所愛的人無管。”
初一下半學期學校開設美術課,隻是對繪畫略作介紹,並不係統地講授。但孟非聽了兩節課就逐漸迷上,於是他開始四處搜尋美術教材學繪畫。
孟非的生活學習日趨混亂,在學校每天打架,而無架可打時就畫畫,一張張畫鉛筆素描。有時拉著呂繹出去喝酒,完全放棄了對主修課程的學習。孟非的成績在小學時是很好的,雖然那時他也打架,偶爾也逃學曠課,但上課時總是學的很認真,基本上長居班裏第一。現在已經徹底胯下來,但他卻不甚在意。
呂繹因為呂家放任自流的管理方式,又加上孟家家庭出現裂痕的原因,生活學習也陷入混亂。上課的時候開始看大批的武俠小說,知名人士的、無名人士的、長篇巨著、雜誌上的短篇。且經常性的逃課跑去一個琴行,他報了一個私人開的音樂班學架子鼓。他曾為學一個手法整星期都呆在那個琴行練習,重金屬嘈雜錯亂的聲音曾使他的耳朵在短暫的時間發生失聰,那時候他就沒有給任何人交流,自己呆在一個寂靜的世界裏,這會使人產生兩種極端的情緒,一種是超乎尋常的恬靜,可以安靜地對著路邊的花草微笑;另一種是極端的煩躁,會使人厭煩自己,對自己無所適從走向崩潰邊緣。
人每天都會產生一些感情,於是就需要有對象去釋放。生活平淡無人在意的孤寂孩子則沒有。感情無法宣泄就會積累成災,引起激烈的情緒波動。
呂繹心裏難受就問孟非:“孟非心裏難受不能寧靜,是不是因為我們在意的太多?”
孟非就從椅子裏站起來,故作深沉地在屋子裏轉兩圈然後站定開口說:“是啊,在意太多,就會有太多的希望、失望、快樂、失意紛至遝來,攪亂我們的心,又怎麼能寧靜。”
呂繹嘴角露出笑意盯著孟非說:“沒想到你竟有這麼多的感觸,那該怎麼辦呢?”
“找一個現實的事物去熱愛,定一個具體的目標去追逐。寄全部希望於它,使自己對它渴望過甚,為它奮鬥不息。這樣就可以拋除雜念就可以專心致誌,心就會平靜。但呂繹你又和別人不同,你天生心有慈愛,自我意識淡薄。即使你麵對繁華世事、感情糾葛,你仍可以心若止水沒有波瀾沒有yu望渴求。”孟非衝著呂繹侃侃而談。
“可我剛才心裏煩躁,那又因為什麼?”呂繹依舊嘴角掛笑說。
“自我意識淡薄就不會為自己要求太多,可你心有慈愛卻人小力弱,力不能施,這才會失意煩躁。”
呂繹看著孟非站的筆挺一臉嚴肅的樣子,終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你對我這麼了解,為什麼你對自己還有那麼多疑惑?”
“這很正常,我看透你輕而易舉,但對自己就不能,這就是當局者迷。”孟非說我也笑了。
呂繹不願看到總是沉默或者憤怒的孟非,而孟非隻有在呂繹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笑容綻放,重新便會陽光帥氣的男孩。
孟非學畫畫雖然很刻苦認真,但沒人指導單靠自己勤奮求取知識和技藝不過就像困在玻璃酒瓶裏尋找出口的飛蟲,瞎飛亂撞難有收獲。孟非初中學習三年也沒什麼進展,才在高一時離家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