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昭儀見蘇虞安仍是一臉的不甘之情,歎道:“妹妹,你們這批佳人進宮都一年了。這一年中,皇帝沒有寵幸過任何妃嬪。皇上正當年輕氣盛,卻為一個妃子去禁欲,妹妹見過這樣的皇帝麼?”
她輕拍著蘇虞安的手背,搖首道:“妹妹,聽姐姐一言,別步姐姐的後塵。”
“姐姐你就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到如今亦隻能認命。姐姐在這深宮中四年,不是一朝走到今天,步步驚心,隻走一步錯,今日能以一命換得家人平安,已算周全。妹妹可知當日皇上對本宮說了什麼麼?那些話,時至今日,本宮言猶在耳,刻骨銘心。”
“什麼話?”蘇虞安見慣麗昭儀向來的淡淡的神態,此時見她眼神充滿恐懼,傷痛,淒涼,痛恨,蒼白的雙唇顫粟著。
蘇虞安的心也跟著糾成一團,亂成一團,堵成一團。
“皇上對本宮說……”麗昭儀近乎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咬:“朕就將你做成人彘,一路拖回江南鄭家,讓你族人奉香供著直到你死後,方照著愛妃鄭家族譜一個一個地砍!”
“哈……哈……”麗照儀在蘇虞安一臉的死氣中,笑著,笑著,直到笑成了哭,哭成了淚眼婆婆,“這就是你們所以為的本宮寵冠後宮的真相。”
麗昭儀抓住蘇虞安的雙肩,四目相對時,二人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自已絕望的臉盤。
麗昭儀產後,身體極其虛弱。每三日趙敬聲都會奉旨前來探望,並賜一碗藥粥。
但麗昭儀的身體依然每況愈下。後宮中無不婉惜其紅顏薄命。
離小皇子滿月誕尚有三日時。
麗昭儀以自已身體已不適合親自撫養小皇子,請旨皇帝恩準由賢妃暫時代為撫養。皇帝恩準後,當夜前來玉藻院探望麗昭儀。
邵景弘令從人退下後,坐在了麗昭儀的病榻邊。
二人默默無語,寂靜相望。
許久後,邵景弘倒先開了口問,“可怨恨朕?”
“怨!”麗昭儀回答得毫不遲疑。
邵景弘見她頭發汗染盡濕,臉容蒼白。淡淡道:“愛妃是朕見過的最聰慧,也是最善揣摩朕心思的後妃。若身為男子,朕既使給愛妃一個尚書也不為過。”
麗昭儀麵如死灰,猛地抬頭,直視著他,央求道:“皇上,臣妾是否還有機會盤活這棋局。”
邵景弘不置可否,眸光悠悠看著麗昭儀。
麗昭儀啜泣道:“臣妾願遠離皇宮,落發修行。”她從掙紮地從榻上跪起,深深一拜,帶著壓抑的哭腔道:“請皇上念及臣妾皇兒尚小,臣妾保證決不問皇宮是非,隻求能知道皇兒成長的支言片語。臣妾實在舍不得。皇上。”
邵景弘低聲一歎,扶了她躺下。
在她充滿希冀的眼神下,淡淡地回了聲,“不能。”
他站起了身,背著她負手而立,沉呤片刻,道:“愛妃此番要是誕下公主,朕倒可以免你一死。”
“為什麼?”頓時麻冷了半邊身子,這點她沒有參透。
“這後宮中朕一直以為愛妃不僅聰明,更甚的是愛妃的不爭。就是因此,朕才放心讓愛妃陪在靈兒身旁。”
“但是……”邵景弘驀地轉身,眼眸一曆,“朕竟看錯了愛妃,愛妃在深宮三年,藏得可真深。靈兒一入冷宮,愛妃****親燉寒梨,用汁煮粥。做了兩人的份量,你先服下一盅,餘下的送到冷宮給靈兒食下。這事光明正大地做,任大理寺卿來查,也查不到愛妃頭上。”
“愛妃****在冷宮照顧靈兒,做的是給朕看吧。賭的就是朕的心思。朕可有說錯?”
“是!”麗昭儀冷然道:“那樣的罪,皇上直接賜死,何必非得頂住朝臣如山倒的奏折,隻進了冷宮。”
“可惜愛妃最終自已吐出,你是有心讓水靈兒服那寒梨。”
“是,那暗衛,是臣妾唯一算漏的。”麗昭儀慘淡一笑,“既使他日皇上查出粥的問題,也隻以為臣妾是無心之過,看在臣妾照看妹妹的份上,也不至於殺了臣妾。皇上,臣妾沒說錯吧。”
“朕身邊有暗衛,這天下沒有幾個人知道,愛妃算錯,也情有可緣。”邵景弘輕蔑一笑,複神色一收,自語般:“那暗衛連朕也失算。當初是他護著太子和皇後從賈氏把持的後宮中逃脫出來,一路護送,早已將太子視為主子。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