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是賞心悅目,聞著是沁人心脾。
有“篔簹竟長纖纖筍,躑躅閑開豔豔花”的牡丹、“婀娜花姿碧葉長,自然香在有無中”的幽蘭;有“綽約新妝玉有輝,素娥千隊雪成圍”的玉蘭、“煙輕琉璃葉,風亞珊瑚朵,豔豔錦不如,夭夭桃未可”的芍藥;
有“瓊蕊籍中聞閬苑,紫芝圖上見蓬萊”的海棠、“風裁日染開仙囿,百花色死猩血謬”的山茶;有“誰移琪樹下仙鄉,二月輕冰八月霜”的瓊花,“閑折二枝持在手,細看不似人間有,花中此物是西施,蓉芍藥皆嫫母”的丁香……
每一盆都芳華無雙,意鎖千重。
一盆盆好看的花兒從眼前飄過,就似那衣袂飄飄的香美人兒款擺腰肢從眼前輕輕走過似的,眾人看得是如癡如醉,目眩神離。
隻覺得這一盆極好,那一盆也不差,根本就無從取舍。所幸他們不是評委,不需將那些花兒評選出個眉眼高低來。
他們隻管看花賞花愛花,享受這難得的花容盛會便是了,其他的不與他們這些看客相關。
然而,當謝明思的花現出來時,眾人都不由驚呼了一聲,“呀,這是什麼花?怎麼從不曾見過?”
有對花比較了解的人就道:“應是蘭花,看那葉形就知道了,隻不過這好像是一種新品蘭花,和以往的那些蘭花大有不同。”
“蘭花?莫非謝家培育出了一種新品蘭?”
看著底下各種驚奇的人們,謝明思眼中劃過一抹得意,努力壓平了聲音朗聲道:“沒錯,正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樣,這就是一株新品蘭花,乃是我謝家耗費了極大的人力物力財力才培育出來的,其名喚‘祁宮荷’!”
“祁宮荷?這謝家好大的心思啊,竟然冠以我大祁之‘祁’字,不過倒也貼切,配著那白舌荷瓣花形,很是相得益彰。”
“這謝家了不得呀,不聲不響的竟然培育出了一種新品蘭花來,可叫人大吃一驚!”
“這祁宮荷看著是不錯,但也不見得就比那些已有的珍品蘭花出色,但是人家出奇就出奇在這一個新字上,光是這一點,就把前頭那些牡丹芍藥的都給比下去了。”
“是呀,鬥花大賽最初的目的,不就是想讓各地的花農們集思廣益、推陳出新麼?隻是培育出新品種哪兒有那麼容易?漸漸地這鬥花大賽倒是失了原味,變成了各家花卉爭奇鬥豔的場所了。”
“如今這謝家該要獨占鼇頭擺脫萬年老二的位置了吧?”
“那也不見得。你看哪次謝家拿出來的珍品不奪人眼目了?可跟聚芳齋的一比,還是落了下乘,最終也隻能淪為“榜眼”。我看這次哪,不到最後結果不好。”
“那咱們還是往下看著吧。”
謝明思手裏端著花盆,將‘祁宮荷’往各位評委們麵前一晃,就拿到了七個上上等的評價,唯有鄭老和另一位霍姓老者給了上中等。
鄭老告老還鄉之前,不僅官至太傅與禦史大夫一職,乃是朝堂裏德高望重之輩,私下裏,他還是一位花匠巧手。
寫得一手好書法,畫得一筆妙丹青,還能種得一手好花草,這便是鄭老“名花詩聖手”的由來。凡是經了鄭老之手培育出來的花木草樹,俱都透著一股子難得的靈氣,看著就與別家的不同。
鄭老的花比他的詩詞畫作還要來得出名,往往千金難得鄭老一花。
所以,他的眼光之高,那是必然的,他給出一個“上中等”的評價,眾人也覺得是理所當然。
但那個霍老又是憑的什麼呢?他該不會是把他自個兒看得和鄭老一樣高吧?
謝明思心裏便是這般想法,他滿心以為自家這株新品蘭花“祁宮荷”一拿出來,不得到九個“上上等”吧,那起碼也能得著八個。因為鄭老那裏他無法做準。
但是這個霍老又是哪裏冒出來的?往年曆屆的鬥花大賽都沒見過這人啊。竟然能夠一躍而成九位評委之一,和鄭老一塊兒坐在這裏,他到底有沒有一點自覺啊。
看看其他七位評委是怎麼個表現?坐立不安!歡喜不禁!與有榮焉!
再看看這位,施施然坐在那兒,耷拉著眼皮子,像一尊大佛似的,還真當自己是哪個山頭的人物了,別人都該捧著他一樣!
於是,謝明思不服氣了,他跨步走到霍老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霍老道:“這位是叫霍——”